依然一動不動,對可憐的佳麗連看一眼也不看。
“嗨,這豈不是我說的那隻討厭的畜生嗎!”法露黛爾老婆子說道。“她倆我可認得再真切不過!”
雅克·夏爾莫呂插嘴說:“有勞諸位大人,我們審訊山羊吧。”
山羊確實是第二個被告。在當時,起訴動物的巫術案件那是家常便飯。就拿一四六六年司法衙門的賬目來說,其中便有趣而詳盡地記載了審訊吉萊—蘇拉爾及其母——雙雙因過失罪而被正法於科貝伊——所花費的費用,計開:挖坑監禁母豬的費用,從莫桑港拿來五百捆木材的費用,劊子手友好分享死囚最後一餐所開銷的麵包和三品脫葡萄酒的費用甚至看管和飼養母豬十一天的費用,每天共八個巴黎德尼埃,一切都記錄在案。有時比審訊還更有甚,根據查理曼和溫厚漢路易的詔令,對膽敢出現在空中的火焰熊熊的鬼魂也嚴懲不貸。
這時,宗教法庭檢察官嚷著:“附在這隻山羊的魔鬼,施展其妖術頂住了一切驅魔法,如果膽敢以此恐嚇法庭,我們現在就警告它,我們將不得不對它施以絞刑或火刑。”
格蘭古瓦不禁出了一身泠汗。夏爾莫呂從桌上拿起吉卜賽女郎那隻巴斯克手鼓,用某種方式伸到山羊跟前問道:
“現在幾點啦?”
山羊用聰慧的目光望了望他,抬起金色的腳,在手鼓上敲了七下。那時果真是七點鐘,群眾一陣駭然。
格蘭古瓦再也忍受不了了,遂高聲喊道:
“它是在害自己!你們很清楚,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大廳那一頭的百姓們肅靜!”承發吏厲聲喝道。
雅克·夏爾莫呂照樣把手鼓擺弄來擺弄去,引誘山羊再變了幾套把戲,如日期啦,月份啦,等等。其實,這些戲法看官早已見過了。然而,同樣是這些觀眾,過去曾在街頭上不止一次地為佳麗那些無害的把戲喝采叫好,這時在司法宮的穹窿下,由於司法審訊所引起的幻覺,卻嚇得六神無主,確信山羊就是魔鬼。
還更糟的是,王上檢察官把山羊頸上的一個皮囊裡面的活動字母,一古腦兒全倒在地上,大家頓時看見山羊從那些零亂的字母中,用蹄子把字母排成這個要命的名字:弗比斯。這樣,是巫術害死了衛隊長,看來已無可爭辯地得到了驗證,於是在眾人的眼裡,昔日曾多少次以其飄逸的風姿,叫過往行人眩目的那個迷人的吉卜賽舞女,頃刻間成了一個猙獰的巫婆。
況且,她了無生氣,不論是佳麗多采多姿的表演,還是檢察官兇相畢露的恫嚇,抑或聽眾的低聲的咒罵,她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了。
為了使她清醒過來,只得由一個捕快跑過去狠狠搖晃她,庭長也提高嗓門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女子,您原為波西米亞族人,慣行妖術。您與本案有牽連的那隻著魔的山羊共謀,於今年三月二十九日夜間,勾結陰間的勢力,利用魔力與詭計,謀害並刺殺了侍衛弓箭隊隊長弗比斯·德·夏託佩爾,您還敢抵賴嗎?”
“駭人聽聞呀!”少女用手捂住臉喊道:“我親愛的弗比斯!啊!這真是地獄!”
“您還敢抵賴?”庭長冷冰冰地問道。
“不,我否認!”她的聲調很可怕。只見她猛然站立起來,眼裡閃閃發光。
庭長直截了當地追問:“那如何解釋控告您的這些事實呢?”
她聲音斷斷續續地回答: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是一個教士。一個我不認識的教士,一個老是跟蹤我的凶神惡煞的教士!”
“這就對了。是野僧。”法官接著又說。
“哦,各位大人!可憐可憐我吧!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埃及女子!”法官打斷她的話,說道。
雅克·夏爾莫呂老爺溫和地說:
“鑑於被告這種叫人頭痛的頑抗,我請求動刑審問。”
“允准。”庭長說道。
那悲慘的少女渾身直抖。在持槊的捕役們的喝令下,她還是站了起來,邁著相當堅定的步伐,由夏爾莫呂和宗教法庭那班教士帶路,夾在兩排長戟當中,向一道邊門走去。邊門猛然地開啟,等她一走進去又立即關上了。滿腹憂傷的格蘭古瓦一看,彷彿那是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她吞吃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馬上傳來一陣悲傷的咩咩聲。那是小山羊在悲叫。
審訊中止了。有個審判官提請注意,各位大人都累了,要等到刑訊結束實在太長了,庭長深不以為然,回答說:“做為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