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要投訴。波瓦不得不上臺向觀眾頻頻道歉,解釋說主持人出現了意外。他成了臨時主持,把餘下的節目在亂哄哄的場面中蹩腳地進行完畢。
林易渺向梁芝潔跑的方向追了一陣,想起她來多吉演藝吧看演出,應該是住在這家賓館,於是又返回賓館找她。波瓦的電話,黃麥麥的電話,演藝團的電話,紅幡公司的電話輪翻向他轟炸,炸得他不得不關閉手機。現在重要的是找到梁芝潔,即使為了她失去這裡的一切,這裡的一切不過是他為了停靠的無奈選擇。
他向多吉賓館總服務檯求請幫他找人,前臺人員認識曾經來這兒主持節目的他,還沒想到他正在這裡主持著節目,如同波瓦在二樓聯絡不到他,卻不知道他回到了賓館一樓。他不清楚梁芝潔屬於哪家旅行團,就打聽她移居的那座省城的旅客,沒有叫梁芝潔的;他又看有沒有來自利音的旅客,一個沒有;他又逐個掃視了一遍這兩天用身份證登記的旅客名字,沒有梁芝潔。
他不相信她不住在這裡,又逐個房間逐個房間地問,用利音本地話問,只要有家鄉人在這裡,梁芝潔就應該在這裡,他就能等到她。他從一樓問到四樓,問了一百多間房間,沒人知道誰是梁芝潔,也沒人用利音話回答他。他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裡的演藝吧出現?
多吉賓館沒有梁芝潔,他就在城裡逐家賓館逐家飯店地打聽,他知道這種大海撈針的打聽希望渺茫,但他盼望著奇蹟出現,如同她在晚會上的出現。他只想好好地看她一次,沒有亂飛的眼淚,讓她理解自己的選擇,再好好和她作一次告別,哪怕是訣別。他和她從沒有面對面地說聲再見,彷彿他和她本來就不曾分開,這樣的似斷非斷最讓他不甘。
奇蹟終究沒有發生,有些賓館旅店見到神色異常的他,根本不許他檢視住宿人員的資料,統統都說沒有梁芝潔這個人來過。梁芝潔似乎就從城裡消失了,連與她同行的人也沒有發現一個。他在城裡尋找了一整天,滴水不沾粒食未進,他怕失去一分一秒就讓她錯過自己飛回離這數千裡的那座省城,那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離那場糟糕的晚會有整整一天了,林易渺在夜色裡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一無所獲。離演藝團大門漸漸近了,他實在拖不動腿了,就靠在演藝團門外的一棵老柳樹下,望著滿天繁星疲憊地笑了,那是厚厚的冰層隔斷的弱弱陽光,光芒中不含溫暖,只含淚光。老天有眼,在他沒有預料到的一天,在那個沒有預料過的地方,以一種沒有預料過的方式,他遇見了以為再也遇不上的她。這是偶然還是必然?西藏真是個可愛的地方!老天沒眼,無心相遇卻遇見了,有心尋她卻再也看不見,這座充滿慈悲的拉薩城,也是個讓他抱恨而歸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還在一個地方見到過樑芝潔,那是在法師家裡的神盆裡。他想那大概是法師的預言吧,預言了她的到來。不,如果那是預言,她不該出現在那裡。他不敢往不祥的方面去想,強行把自己拖回到了現實裡,現在的問題是:昨晚砸了場,回去怎麼交待?今晚的一場主持違了約,怎麼去交待?這即使不算他的災難,也必定是演藝團的災難。
他頭痛欲裂,天昏地暗。他想這下自己真的完了,依然是為了那個深愛的人,在這裡沒有防備地走到了盡頭。
黃麥麥正在門口左右張望著,遠遠地,她望見了衣服在路燈下發亮的林易渺。
她跑到他面前,又氣又急地說:“你把大家害慘了!大家不揍扁你才怪!”
林易渺無力地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揍死我都行。”
黃麥麥說:“現在團裡沒什麼人,不是出去演出就是出去找你了。唉,你怎麼得了啊!”
林易渺說:“他們找我做什麼?我就是砍頭都會回來的。”
黃麥麥說:“你真的是瘋了!你再愛她也不必這樣!”
林易渺苦笑了一聲,拖著步子往回走,自言自語道:“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走?”
黃麥麥一把扶住他:“看你都虛脫成這樣了,急死人了!等會兒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林易渺把一隻手臂搭在黃麥麥肩上,看著她吃力地扶著自己的樣子,說:“麥麥,你真好!她如果像你這樣,多好……”
黃麥麥怨道:“你這樣的人,對你狠些才好!”
林易渺說:“麥麥,麥麥,我要離開這裡了,我做不下去了。”
黃麥麥抬起頭笑道:“好呀,和我一起走,離開這裡。”
林易渺說:“他們喜歡你,現在他們恨死我了。我不去上海,我要去草原,讓那裡的荒草把我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