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赤漆黑的眸子一直盯著厚重的門簾,見訾槿進屋,眸中露出欣喜之色。
訾槿在門邊搓了搓手,拍了拍身上的寒氣,方才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君赤,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柔順的長髮。
君赤乖順地看著訾槿,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舒服地眯著雙眼,似是那一身的鞭傷也不疼了。
喜寶輕手輕腳地上完了藥,抱出了三床棉被。訾槿找了一條最軟的錦被,將君赤包裹住,剩下的兩床墊在君赤的身下,讓他靠著。
魚落端著湯藥,站在床榻邊上正欲開開口。訾槿伸手接過碗去,看也未看魚落一眼。
魚落委曲地低下頭去,默默地退於一側。
訾槿對君赤笑了笑,眸中劃過淡淡的心疼。她低下頭輕吹著湯藥,用唇試探過溫度方才喂到君赤的口中。
君赤晶瑩的眼眸一片光亮,他對訾槿虛弱地笑了笑:“不……不疼……一點都不……疼……”隨即君赤看向訾槿的眼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槿哥……哥哥……以後別……丟下……丟下我了,可好?”
訾槿輕點了下頭,眼眶微微地泛紅。她猛地扭過臉去,看到站在了一旁的魚落,狠狠地剮了魚落一眼,眸中滿滿的責備。
魚落委屈地咬著下唇“撲通”地跪了下來道:“主子,莫要錯怪了魚落。魚落見三殿下病得如此的重,嘴裡喊著‘母妃’心生憐憫,才吩咐喜寶將三殿下送回素染宮的。”
訾槿看也不看一眼跪在角落的魚落,繼續喂著君赤吃藥。
君赤看了一眼魚落,想要開口求情,被訾槿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喝藥。
喜寶面有難色地站於另一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訾槿將已空的藥碗遞給了喜寶,起身看了魚落一眼,毫不溫柔地將她拖了起來拉至門外,入了大廳,粗魯地將魚落推到地上。
魚落眼中含淚,萬分委曲坐在地上,欲言又止。
訾槿拿起桌上的筆墨寫道:你口口聲聲地稱我主子,又何時真的把我當成了主子?你終日自作主張可有真把我放入眼內?
寫完扔到魚落眼前,魚落跪於地上微微地顫抖著:“絕非如主子所想那般,將軍將魚落給了主子,魚落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主子著想。”
訾槿惱怒地瞪了魚落一眼,寫道:為我著想?真當我三歲孩兒嗎?你一直打定主意不讓君赤留在太平軒內,不止一次地勸我將其送走,你見我並未上心,便趁著今日我不在之機,私自把他弄走,弄到那素染宮內繼續受眾人的白眼與欺凌!魚落你空長了一副貌若天仙的皮囊,心地卻如此的歹毒?!你怎能如此對他?他還只是孩子你、你怎忍心如此對待於他?你不會心疼不會憐惜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心?
魚落跪著上前兩步,緊緊地抱住了訾槿的腿,淚流滿面:“主子怎會對如此說魚落?魚落這樣做全是為了主子啊……三殿下在皇宮內外雖無依靠,但他畢竟還是個皇子,是皇子便有爭奪大寶的資格。太子從小便被眾人寵得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若是讓他看到你支援於三殿下,他會如何對你?還有那二皇子一心一意地想奪那大寶之位,為了拉攏將軍對兩位小姐更是恩寵有嘉,若讓他知道你站於三殿下這邊,他又會怎樣對你?魚落只是不希望主子捲進這皇家的鬥爭又有何錯?若是三殿下能如太子那樣受寵或是如二殿下那般權勢,魚落定不會做出此事。主子此時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保護三殿下?主子莫要忘記,將軍雖手握重兵……但畢竟還在千里之外……這宮中如此險惡,魚落只是想保護主子……難道魚落也錯了嗎?魚落也錯了嗎?……”話未說完,魚落早已泣不成聲。
訾槿怔怔地望著魚落,目光從憤怒轉到憐惜還有一絲愧疚:是啊……這不是富貴人家,這不是官宦人家,這是皇宮……這是天朝皇家……誰錯了呢?誰錯了呢?都沒有錯,到底是誰的錯?
訾槿緩緩地蹲下身去抬起魚落的臉龐,輕輕地擦拭著淚痕:你沒有錯,是我錯怪你了。誰都沒有錯了呢?又是誰錯了呢?
“魚落……不求別的,只求……主子在這深宮之中能平安地活下去。”魚落的眼淚越發的洶湧。
那女子也是滿臉的悽苦悲涼:不敢奢求小主拿他當兄弟般愛護,只求小主能護他在這豺狼之地平安活下去……
平安地活下去……平安地活下去……很難很難……嗎?
訾槿將魚落拉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桌前,寫道:看到君赤滿身傷痕,我怒從心生,遷罪於你,你莫要在意。
“魚落只希望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