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閉著眼睛,聆聽著輕柔的開門關門的聲,再次沉沉睡去……
霞央宮殿內,四根騰龍金柱,豎立在大殿的四個角落,紫金為頂,白玉為壁,絲幔飛舞,珠簾環繞。
小巧的掐絲香爐焚著淡淡荷香,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廳內。
霞央宮易主後,再無半點當初冷宮的蕭瑟,一夕間,竟比未央宮還要來得富麗堂皇。
安樂王眉頭緊鎖對窗而站。窗外還是漆黑的一片,他的手不安地敲打著窗臺,他的眼底青紫一片,想來又是一夜未閤眼。
錦御悄然入室,跪在安樂王的身旁:“王爺……”
安樂王的手一下捏住了窗臺,臉上卻還是一片鎮靜:“說。”
錦御將頭低得死死的:“錦御聽從王爺吩咐,昨晚一直守在未央宮……皇上酉時入了未央宮一直到寅時……上朝前才從裡面出來……和往日那般懷抱外袍,衣衫不整。”
“賤人!”安樂王一掌擊斷了窗臺,憤然轉過身,滿臉的肅殺之氣,“這麼說,皇兄這十幾日都宿在未央宮?!”
“想來該是。”錦御的聲音雖低,但是其中的肯定卻不容置疑。
“廢物!那麼多人居然連皇兄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安樂王一腳踹開身旁的椅子,因憤怒已是滿臉通紅。
“皇上武功修為,王爺是知道的,他若想擺脫眾人的跟隨,有的是辦法。此次……若不是王爺的猜測……誰會想到皇上會日日宿在未央宮。皇上每次都是朝未央宮的反方向走的,誰曾想此時的皇上,還會有如此的……如此的……”
“心計是吧?”安樂王冷笑一聲,“你們須知道皇兄是個什麼樣人,縱然萬般的不清醒,對付你們還不是綽綽有餘!”
“屬下愚鈍,請王爺責罰。”錦御俯下身去,狠狠地叩了一個頭。
“責罰你有什麼用,要不小啞巴身上有皇兄的氣息……我……也不會想到,皇兄已經這般模樣了,居然還忘不了她。”安樂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錦御抬起頭來,小心地看了一眼雙眸緊閉的安樂王:“王爺……不如告訴皇上實情吧,皇上為了那人傷情一生,如今……王爺用皇上的信任……拿魚落姑娘欺騙皇上……又怎堪忍心。”
“放肆!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對本王說教!”安樂王抬腳踢在錦御的胸口。
錦御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望著站在上方的安樂王,嘴角滿滿地溢位鮮血。
“你別忘記了,現在誰才是你的主子!那人憑什麼得到皇兄的寵愛,她以前沒資格!現在更是沒資格!皇兄現在有了魚落,已心滿意足。誰若要說出這個秘密,本王便讓他再也開了不口!”安樂王狹長的眸中,迸出陰毒的寒光。
“從那人將錦御賜給王爺,王爺便是錦御唯一的主子。錦御自那日起對主子從無二心,錦御只是憐惜皇上一片痴心,卻被王爺如此利用。不說王爺與皇上乃一母同胞,但說皇上自來對王爺疼愛有嘉,王爺也不該……”
“住嘴!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王所作一切皆是為了皇兄好!你不必多說!”安樂王瞪大了雙眼,厲聲辯駁道,“你去將方老先生找來。”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訾姑……公子本身體弱,你若一意孤行恐怕……”
“老先生曾告訴過本王,一個人每三日少取鮮血,若滋補得當,並無大礙。”安樂王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容,那笑容將僅存的擔憂覆滅。
錦御大驚失色地看向安樂王,驚聲呼道:“王爺萬萬不可!老先生說出這番話來,自是有自己的思量。王爺雖對老先生禮遇有嘉,但是老先生志不在此,日日想著雲遊四方,王爺卻一直抓著不放人。老先生自是想早點醫治好皇上,好早日離去。可是公子身體贏弱,根本受不住……”
“本王不知道錦御何時偷學了醫術?”安樂王媚然一笑,雙眼迸出寒光。
“錦御並不懂醫術,但是錦御知道,一個身體強壯的人,尚且承受不住三日的抽血之苦。公子的身子,王爺比錦御還要明白,怎會如此的急功近利。”
“對!本王就是急功近利!本王就是容不得她靠近皇兄半分!半分也不行!皇兄若早日清醒,自是不會記得她!那時,皇兄便會安安心心同魚落一起,這有什麼不好?!再說若不是她,皇兄又怎會變成這般模樣……皇兄以身救她,她舍血來還,又有何不妥?”安樂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錦御,眸中是絲毫不容妥協的堅定。
“錦御……這便去請先生。”錦御低下頭,跪在原地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