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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子,朝地上吐上一口痰。

老啞巴照例做他的活計:鍘草、喂牲口、打掃場院。一看見徐隊長進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四處躲閃。有一回他竟然躲到馬槽中,平躺在裡面。馬兒不解,站在槽子旁邊咴咴叫,被徐隊長髮現後,一把將其拎起,罵道:“真沒出息,你的嘴啞巴了,那個玩意也啞巴了不成?澤花嫂都快要瘋了,你再不把‘活兒’給我做了,我饒不了你!”徐隊長離開的時候,會向他豎起手指,五根或者是三根,提醒他留給他的時日還剩幾天。

在期限的最後一天,徐隊長帶著一瓶酒和一包餅乾來了,她把東西撂下,什麼也沒說,只是豎起一根手指,一甩手走了。老啞巴覺得這些吃食就是劊子手送給問斬者的最後的晚餐,他把它們全都享用了,然後醉醺醺地拖來一些板條到小白蠟的窗下,又找來釘子和錘子,把窗子給釘死了。那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小白蠟挑著一擔豬糞回來,發現窗子被封上了,就大叫大嚷著:“我又不是蹲監獄的人,誰這麼沒有人性啊!”她打算回屋換了衣裳後,去找徐隊長理論一番。才進走廊,就聽見一陣呼嚕聲。老啞巴懷中摟著錘子,蜷縮在她的門前,睡得正香。小白蠟看到他手中的工具,知道窗子是他封的,就呵斥了一聲:“誰給你的權利?”老啞巴睡得太沉了,眼皮都沒抬一下,依然打著呼嚕。小白蠟便找來一根木杆,一下一下捅他,終於把他弄醒了。老啞巴看到小白蠟的一瞬,打了個激靈,酒也醒了多半。看來他醉得腰膝痠軟了,他是扶著牆站起來的。他一手拿著錘子,一手從褲兜中掏出一副門閂和幾顆螺絲釘,示意小白蠟將門開啟。小白蠟不理睬他,他就“呃呃”地叫,急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眼裡湧起了淚花,小白蠟只得將門開啟。門一開,老啞巴不由分說地“叮噹叮噹”為她的門又加了一道門閂,然後做出敲門的手勢,指著門閂一再搖頭,示意她有人叫門的話,絕對不要開門。小白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她感覺到老啞巴是在提醒她,有人打她的主意,要注意安全。小白蠟嘆了一口氣,只能聽之任之了。窗戶被釘死後,就像一個人被五花大綁著,沒什麼自由了。除了光線受了影響外,空氣也不如從前了。以往可以把兩扇寬大的窗戶都敞開,現在卻只能開一扇小小的汽窗來透氣了。

第二天早晨,徐隊長揹著手來到生產隊,想看她的最後通牒收到成果沒有,不料她根本就找不到老啞巴。去他的屋子,才發現行李已經沒了。老啞巴是什麼時候悄悄離開西街的,無人知曉。沒人知道他去哪裡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頂著滿天星星離開西街的。徐隊長沒有想到老啞巴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她簡直要被氣瘋了,立刻召開全體社員大會,說老啞巴是隱藏在生產隊裡的階級敵人,將來誰若發現他的行蹤,一定要報告,讓他回來接受勞動人民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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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西街魂兒(9)

老啞巴的離去,讓徐隊長很舍手。多年以來,他終於職守,是二隊最好的管家,一時竟找不出合適的人替代他。她也因此更為憎恨小白蠟,心想我一定要想辦法收拾了你!她想這種事情再也不能與人說破了,要找就找個好色之徒與她為鄰,這樣等於讓她與狼為伍,遲早有一天會吃了她。

二尿子主動找到徐隊長,說是他想接替老啞巴,他樂意住在隊裡,天天聞糞池的氣味,而不想睡在家裡。徐隊長心想,你三天兩頭就尿炕,伺候不明白女人,軟蛋一個,你休想跟小白蠟為鄰!那樣不等於給她找了只溫馴的綿羊做伴兒麼。琢磨來琢磨去,她選中了來喜。來喜身體壯,招魂婆曾私下跟徐隊長叫苦,說來喜哪兒都好,就是*上太貧了,讓她抵擋不了。徐隊長還注意到,來喜每次讀報前,總要悄悄看上小白蠟一眼,那目光有些畏懼又有些羨慕,大概知道她文化高,希望他把字讀得丟盔卸甲時,她不至於打擊他。然而小白蠟就是小白蠟,來喜把字讀出可笑的意思時,小白蠟不僅撇嘴角,還會發出幾聲嘲笑。

來喜歡天喜地地來喂牲口了。他從家裡搬來了行李,剃了頭,颳了臉,還穿上了唯一一條不打補丁的褲子。他來的頭三天,有事沒事總愛在走廊轉悠。晚上燒了水後,他會敲小白蠟的門,說:“有開水,給你灌上一暖壺吧?”小白蠟從不開啟門閂,總是隔著門跟他說話。第一天說了聲:“謝謝,我有”,第二天說:“我的暖壺滿滿的,不用”,第三天則毫不客氣地說:“我晚上讀書呢,不要敲我的門!”

招魂婆在第三天的晚上來看來喜,正趕上來喜灰頭土臉地提著水壺站在小白蠟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