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正白旗滿洲旗隊長長瑞匆匆來到門外,單膝跪下:“報大帥,京裡來人了。”
“是聖旨還是兵部行文?”肅順問,“要擺香案嗎?”
“都不是,我兄弟來了,要面見大帥。”
“你兄弟?長壽?他來幹什麼?”肅順厲聲問道。長壽現在是正紅旗滿洲旗隊長,在文祥手下效力。
肅順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長瑞,把你兄弟帶進來。”肅順一下子就想通了,長瑞、長壽兄弟都是極其可靠的人,文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一會,長瑞帶著長壽回來了,肅順令衛兵把住庭院外圍,不許生人進入。
長壽給肅順跪倒行禮,肅順說:“起來吧。文祥叫你來幹什麼?”
“我家都統有一封密信交與大人。”
“拿來!”
長壽將自己左腳的靴子取了下來,呈給肅順:“密信就在靴子裡,小將面見大帥,不敢帶刀,還請大帥自取刀割開。”
肅順問:“你知不知道信裡什麼內容?”
“小將不知。”
“那你們兄弟退下吧。”
肅順取了刀來,將靴底劃開,果然看見一張麻絹藏在靴底。他抽出來展開一看,絹上寫滿了楷體小字。但這封信不是文祥一個人寫的,而是載垣和文祥兩個人寫給他的。
信得內容,也並沒有什麼特別隱秘的地方,就是講述了朝廷的一些爭論。只是,信的最後說:“皇上召六哥回京,天顏喜怒無常,古人嘗有伴君如伴虎之語。而旗餉之開,時所必然,諸軍機冥頑不靈,實為阻擾。出路何在,載垣不知也,亦盼六哥回京商議。聖旨不日便到,望六哥早作準備。”
肅順排行第六,是鄭親王端華的同父弟弟,論爵位不如端華、載垣。但載垣等人,素服肅順之能,以六哥尊稱之。
肅順看完了這封信,用燭火燒掉。夜晚反覆思考。第二天一早,肅順交給長壽一封密信,仍舊是縫在靴子裡,讓長壽帶回給文祥。
同時,肅順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遞上了一份奏摺。過了三日,朝廷讓肅順回京述職的聖旨才姍姍來遲
肅順早已做好準備,他找來勝保和穆蔭:“正白,鑲白兩旗和神威營損失慘重,我帶他們前往直隸補兵,正藍旗和前鋒營餘部,前往徐州就食,同時阻擋髮匪北進之道路。”說完,將一份文書交給勝保:“這時我以華南剿總的名義簽發的,你可將之交給江蘇方面的撫臺藩臺。他們若有什麼羅嗦,叫他們直接來找我肅順。”
“謝大帥,”勝保接過文書,卻想到另一個問題:“這河南方面,有誰防守,如果匪共北進怎麼辦?”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經向朝廷上表。”
肅順麾下,苗人鳳的漢軍旗隊在安慶,不能動,長瑞和樂善的兩個旗隊,經過黃梅一戰,合計剩下不到一千人,穆蔭的鑲白旗收攏潰兵後還有接近三千人。兩白旗要離開鳳陽,還整頓了兩天,才得以出發。
且說京師得了肅順的奏摺,塞尚阿便找來載垣商議:“肅大帥說要回直隸補兵?”
“喔,我卻不知道,不過也有道理啊,黃梅丟了兩千來號人,自然要在直隸補齊。”
“小王爺,京師八旗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最開始楚逆拉神機軍架子的時候,兵就不夠,把駐京八旗,關外八旗和西南、西北綠營的潰都選遍了,才有三萬多人,後經過兩年慢慢淘選,總算把八旗七營的兵丁戰馬都湊齊了,整整四萬五千人。現在哪裡再給肅順找新的兵源?”
載垣眼睛一瞪:“怎麼會沒有新兵呢?咱們吃著旗餉的兩百萬張嘴呢?怎麼幾千人都湊不齊?哎呀,中堂,這我可想不明白了。”
“小王爺,你不要在這裡跟我鬥氣,旗人旗餉,這是大清的根本。說句不好聽的,旗人都是小王爺您自個家人,你要罵他們,可罵到祖宗頭上去了啊。”
“罵了怎麼了,肅順在奏摺裡都說了,‘滿人胡塗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框知要錢耳。國家遇有大疑難事,非重用漢人不可。’”
“小王爺,這句話,把皇上氣得夠嗆。”塞尚阿看氣色不對,岔開話題說:“肅順奏摺裡還說,讓勝保守蘇北,調鑲紅旗守河南,你看如何?”
“對呀,別光顧著吵架,把正事耽誤了,河南當然要守著,不僅要防著匪共北上,直取京師,還要防著他們走漢水,到藍田,北上西安。”
“小王爺說得是,我就這麼給皇上回話了。”
就在肅順帶著四千人向京師行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