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見所聞之景中,不覺間已然情迷其中。
直至時遠時近的笛音,飄蕩於空氣中戛然而止之時,花萼樓殿堂內外的諸人,方恍然若夢般頓醒過神兒來。再行定睛細看殿門前的那一片空曠地兒,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在。那感覺,就好像剛才發生在眼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做了場妙不可言的美夢而已。那仙姿卓卓的夢中人,連帶那場塵世間罕見奇絕的美舞片段,甚至乎那餘音猶縈繞於耳際的只應天上才有的笛曲,統為夢中虛幻之景。
十餘人舞伎綵帶飄飄退卻離場,李隆基四下裡尋覓眼空無一人餘留在場地的花萼樓前的那片空地,半晌晃恍,急切的邁上前幾步,貌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抓握住些甚麼東西似的。
薛王叢側首望眼已然不自覺的與其同立於殿門外的李隆基,稜角分明的側臉上的那雙桃花眼促狹,狹目一閃而過一抹隱隱的傷痛。
李隆基與薛王叢齊肩並立於殿門外,卻又久久不語,站於殿堂內的一干人等,後。宮眾位妃嬪以及諸王及其同來赴宴的妃妾,自然不敢妄加吱聲。人人杵於花萼樓裡,擅自獨坐回席位也不是,冒然步上前搭話更不宜。
聖意難揣,但這次,每個人心下均看得明白,想必不出幾日,後。宮怕是就要崛起一位後起之星。不但是後。宮,或許這天下,也該是時候新生一位可母儀天下之主,以示為天下女子典率。
國,不可一日無主。同理,後。宮,中宮主位,亦不宜長期懸虛。日前,亦即小年之日,李隆基口諭冊立忠王李嶼入主東宮,以代太子位,卻引發朝野上下不少人為此嘈切異議不息,如若中宮之位有了人主,想是也不失是趁熱平息關於東宮之位風波的良策。
“臣弟敬阿兄一杯。”就在這空當,但聞薛王叢徑自替己珍滿持於手中的酒樽,側身迎對向依然處於晃神狀態的李隆基,舉了舉樽中酒,開口打破沉默道,“阿兄後。宮的美人兒,果是才貌甲天下!臣弟若得此紅顏,當是於願足矣。幹!”
薛王叢三分醉意的語畢,二話未說,“砰~”的一下子,便拿自己手裡的酒樽對碰了下李隆基斜握在掌心的酒樽,倆人樽中的酒登時濺灑了一地。
“朕需嘉賞你,當初為朕挑選了這般個奇女子入宮才是。”看著薛王叢一飲而盡其樽中剩餘的不到半樽的殘酒,李隆基入鬢的長眉微皺了下,繼而眉舒顏展道,並帶笑同飲下了手中酒,隨就大踏步回身步向花萼樓殿門方向,頒下諭令:
“傳朕口諭,薛王伴駕有功,賜宅邸一座。另,由宮中調撥宮婢百人,屆時一併送往薛王府為家奴”
正文 第127章 候旨
翠華西閣。
採盈等人跟隨江采蘋返回西閣後,小食了餐團年飯,便開始悶悶的團座守歲。縱使是攥著江采蘋適才賞發於手中的小袋代歲錢,楞是也歡欣不起來。尤其是採盈,往日裡屬其話最多,但從花萼樓偏堂回閣這會兒,小臉卻顯是落落寡歡。
興慶宮花萼樓那邊,絲竹管絃之聲,依是悠揚婉轉。時下坐在翠華西閣,清晰可聞傳入耳的舞樂音韻。
宮中守歲,歷年免不了君臣唱和一番,把酒言歡間,更少不了應制作詩。換言之,每逢至除夕之夜,又何止是皇宮裡燈燭照夜歌舞娛樂通宵達旦,縱使是宮牆之外的尋常史民人家,今夜亦同樣是個閤家團聚的日子。
“歡多情未極,賞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裡覓楊梅。簾風開入帳,燭盡炭成灰。勿疑鬢釵重,為待曉光催。”此時此刻,想必千家萬戶均在把美酒細斟,春風得意,綿綿夜話只待天明。
只是,翠華西閣頗顯靜謐而已。且是那種近乎於與周圍洋溢著的濃重年節氣氛,不怎合拍調的靜謐。彷彿人人歡譁不已的人堆裡,落單掉隊的那個默默守候在陰暗角落中、被眾人遺棄掉者。以致於今夜閣內的冷清氛圍,較之小年那日的暢快勁兒,就連三分之一也及不上。
江采蘋斜倚於妝臺前,心下自然鏡明,採盈這是在帶頭跟其賭氣。倒也不為別的,怕是隻為先時去參加宮宴那會,其將採盈四個人撇在偏堂,獨自一人前往花萼樓正殿獻舞的事兒,故而在與其耍小性子罷了。其實,關於此事,江采蘋並非有意想要隱瞞採盈等人。不過是迫於事先並無萬全的把握,唯恐獻舞不成,反而事與願違,屆時難免牽連甚廣,故才未把採盈等人算在內。
其實,採盈跟在江采蘋身邊這些年,耳濡目染,對於歌舞上的事情。實則亦不是一竅不通。恰恰相反。在江采蘋觀察來,採盈反倒是個極富音樂細胞之人,假以時日,於其上的水準,定然差不了。至於彩兒仨人,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