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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揍,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的始作俑者是誰?你愛這個男人,可是你也恨他,恨他將你踩在塵埃裡,塵埃裡開不出一朵玫瑰,即使他獻上沃土和雨露又如何?你已經死了,你已經枯萎了!”“艾倫,”趙清持低頭看向自己髒汙的鞋面,“吳最後為什麼要回去?她明明知道金不會放走她,回去就是找死,她為什麼要回去?”艾倫一怔,訥訥答道:“因為沒有退路,她愛他。”趙清持慘然道:“所以說,並不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有時候即使沒有距離,你也能摔得粉身碎骨。”“啊?”艾倫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完全不解其意。趙清持卻驀地笑了,她繞過艾倫,衝一臉僵硬的鄭成渙低低道了聲歉,笑道:“導演,再來吧,我可以了。”艾倫滿腹狐疑地回去了。閣樓上只剩下趙清持和鄭成渙兩個人。或者說是鏡頭裡只剩下吳和金兩個人。“你到底穿不穿?”金的脖子上有浮動的青筋,他很生氣,是找不到出口的一種惱羞成怒。相比之下,吳似乎就冷靜很多,她原本是坐在床上的,聽到他的問話,抬頭固執地回答道:“那不是我的衣服。”她看向那裙子的眼神尷尬中帶著羞惱,冷漠中透著憤怒,像裹著冰的火,無聲燃燒。樓下的顯示器前,艾倫握了握拳頭,圍觀的眾人集體鬆了口氣。閣樓上,金怒而冷笑,“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吳連頭都不搖,眼神執拗如初。金抓過那條裙子,呲啦撕出一條裂邊,狠狠甩在吳的臉上,然後踩著憤怒的腳步,噔噔噔離開了。這個鏡頭到此便該結束,鄭成渙走到艾倫身邊,笑著等待導演喊ok。可是艾倫沒有喊,他俯著身,眼睛幾乎貼到螢幕上。趙清持緩緩站起身,她走到床前,撿起那條破敗的裙子,她攤開裙子,將裙子比劃到自己身前,閣樓上沒有鏡子,於是她閉上眼。又破又髒的帆布鞋被踢開。赤著腳的趙清持將裙子貼在自己身上,先前抗爭時的痛苦不復存在,她安詳著神情,緊閉著眼,想象著誰也不知道的過去和未來。很多很多年前,趙鈺帶著趙煜去北京看望趙老爺子,那個下午,趙清持被武術師父帶著在院子的草坡上打拳,趙煜年輕氣盛,說女孩子就該跳跳舞唱唱歌彈彈琴,而不是在山坡上滾出一身的草屑。那個時候同樣年輕的趙六六,一瞬間涼了心。趙老爺子心情好,便讓趙煜下場和趙清持比劃,說是哪一方贏了,便答應哪一方一個要求。趙煜不肯下場,卻被趙鈺一腳踹出,那個狡猾的大哥高聲朗笑,說是讓六六千萬不要手下留情。趙清持沒有手下留情,也沒有毫不留情,她三下控制住趙煜,沒想到趙煜仗著身高使詐下絆子,兩個人摟在一起滾下草坡。滿座的大人們驚慌跳起。趙清持只記得天旋地轉間,趙煜緊緊抱著她,一隻火熱的臂膀繞在她頭上,她的胸膛貼著他的,他的腿纏著她的,熱到分不清楚彼此,快到不敢奢望永恆。他明明打不過她,卻記得保護她。滾到草坡底下後,趙煜跳起,抱著猶然頭暈目眩的趙清持著急地喊,六六,六六,你沒事吧?二哥跟你開玩笑的!你沒受傷吧?很多年前的趙六六在趙煜溫暖的懷抱裡啪嗒掉下一滴眼淚。很多年後的趙清持在悶熱的攝影棚裡抱著一條裙子,啪嗒掉下另一滴眼淚。我也曾渴望穿著裙子站在你身邊,可是即使到最後,我也只能粘著渾身的草屑和塵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試著快樂。作者有話要說:寫最後一段的時候,眼淚差點掉出來。感謝收藏留言支援我的朋友們,這篇文上了月榜,在期限的最後三天裡滿足了我的小願望,萬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