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說話的態度讓人感覺不出惡意,但也不能因此完全相信這個第一次見面,而且詭異到了極點的少年所說的話。
然而……
從內心升起令人作嘔的不協調感……很類似既視感(注:指對於未曾體驗的事情,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曾經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感受到的不協調感不斷湧現。眼前的少年充滿了足以無條件喚起內心恐懼的詭異感。
(那麼,目前看來是願意聽我們說明了……)
卡姆辛從風帽下方窺探吉田的神色,冷酷地凝望少女的日常生活陷入搖搖欲墜的狀態。即使待在火霧戰士身邊,一般人類仍然無法如此輕易進入“這邊”。看來還需要花費一些工夫才能取得對方的協助。
(既然在這個城市土生土長,的確是適當的人選。)
“呼”的一聲嘆了一口氣後,卡姆辛開口說道:
“啊啊,總之,請你先聽我們說明吧。”
“呼嗯,聽完之後再做決定,希望至少明天一整天協助我們就好。”
感覺不出這兩個人真的需要吉田的理解,而是隻要能夠在他們的工作當中派上用場即可。最主要的是,一般人類根本也無法深入思索、瞭解他們的事情。也因此,不打算讓她不必要地深入。
冰冷地盤算,同時也是溫暖地體貼,他們為了讓對方答應協助,先行提出足以讓對方安心的前提:
“啊啊,事情結束以後,有需要的話我會讓你忘記這件事情,不,應該這樣比較好才對。”
“呼嗯,能夠與我們有所牽扯,這輩子可是難得的機會呢。”
兩人的語氣同樣不急著得到答案。
終於,吉田以喃喃自語一般的細微聲音開口詢問,主要為了緩和眼前的詭異感與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你要做什麼?”
卡姆辛有著傷疤直劃而過的唇瓣,微微勾起笑意:
“啊啊,簡單地來說,就是修正扭曲的部分,完全沒有任何危險。小姑娘你只要跟我們一起在這個城市四處搜尋,然後把你覺得不太對勁的地方告訴我們就行了。”
“呼嗯,老實說,一直不斷重複找到能夠感應出這個城市的不協調感的人,再向對方說明原委,最後取得理解的過程,實在是累煞我也……事實上最麻煩的就是這個第一階段。”
“雖然毫無自覺,但既然你是我們同志的朋友,可不可以請你答應這個要求?再重複一次,真的沒有任何危險。”
“……”
怪小孩說的話讓人聽得莫名其妙。
對吉田來說,其實她不要管太多,打從一開始拒絕就可以了。這麼一來,少年(跟老人?)應該也不會勉強她才對……從他身上散出一種壓迫感,但另一方面卻也讓人感受到一種安全感。
因此,即使吉田想拒絕。
卻無法輕易說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內心深處的不協調感,從原本只覺得恐怖的詭異中,感受到與原本理當選擇拒絕完全相反的,讓人願意點頭答應的魅力。
太過不尋常的少年,以及不知從何處出聲音的老人的要求……感覺就是自己現在想要的事物。
那事物不由分說地湧向意志薄弱的自己。
無庸置疑地,吉田一美已經受到原本是恐怖化身的事物所誘惑。
那個事物並非少年等人的勸誘,而是他們所帶來的截然不同的視野。
能夠強行改變痛苦得無法動彈、走投無路的現狀的力量。
(陪小朋友玩一下奇怪的遊戲應該沒關係才對……也許是周遭的小朋友看他是外國人,所以不跟他玩吧……就是啊,況且,如果覺得害怕,只要馬上打住就行了……)
這個基於常識的考量,正是吉田說服自己的藉口。
於是,猶豫了幾秒鐘……
“那、那麼……如果只幫一點忙的話……”
她不知不覺踏出邁向絕望的步履。
半夜時分,坂井家籠罩在自在法“封絕”當中。
這個呈現圓蓋形的彩霞屏障,正是從內部切斷與世界的運作,並且與外界隔離·隱蔽的因果獨立空間。封絕內部的地面上,以熾紅火線描繪著詭異文字所組合而成的圖騰,代表著自在法的驅動。
這個火線搖曳的地面圖騰,以及偶爾攪雜在彩霞屏障當中的熾紅色澤詭異流動的光景,讓悠二聯想到“火焰地獄”這個名詞。囚禁在其中的一切事物,切斷了與外界的因果關係而靜止不動。能夠在其中活動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