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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抽過面頰。幾乎是在同一秒鐘,路旁的荒草叢中發出嘭的一聲,騰起了塵土。露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剛從他近前飛過去了!

他立刻想要臥倒,然而路旁黑暗處已經傳出了罵罵咧咧的粗聲,“這都打不中,你他媽的瞎了?”

隨即另一個聲音響起來,“這破槍,打什麼子彈都拐彎!”

高大的黑影子從黑暗處現了身,晃晃蕩蕩地跳上道路——先是來了一個,隨即又來了兩個。三人一字排開,一人拎著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刀,一人拖著一支步槍,還有一人空著手。露生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但能認出他們身上破破爛爛的軍裝。他們是潰兵!龍相手下的潰兵!

中間空著手的人開了口,“司令小太太,行啊,跟著野漢子跑得夠快呀!”

露生橫跨一步擋到了丫丫面前,“幾位兄弟,咱們有話好說。你們龍司令和我有過命的交情,現在仗是打不下去了,他人也病成這樣了,我只求把他活著帶走。”

此言一出,中間的人卻是冷笑了,“走?想得挺美啊!我們一幫兄弟,扛槍的時候是十三個,一個月死的剩了我們仨!知道都是怎麼死的嗎?前頭明明對我們開著炮呢,他媽的龍雲騰逼著我們往前衝,後退一步就打死!我們一頓飽飯沒吃,先搭上了十條人命!”

露生明白什麼叫作“窮兇極惡”,這幫人有力氣,有仇恨,可是沒飯吃,沒前途,這幫人就是窮兇極惡。把後背上那一大塊肉往上顛了顛,他把龍相背穩當了,然後賠著小心說道:“是,是,我也知道你們的委屈。這樣,我出錢,你們幾位拿了錢,既可以撫卹死了的朋友,將來也能過上舒服日子。我把龍雲騰遠遠地帶走,往後世上就算沒他這個人了,好不好?”

此言一出,三個人一起笑了。其中一人告訴露生:“你孃的,老子要什麼拿什麼,用你給?”

話音落下,他掄起步槍,劈頭便砸向了露生!

露生下意識地抬手去擋,身後的龍相立即滑落下去,東倒西歪地坐在了地上。而露生被那步槍狠砸在雙臂上,只聽一聲悶響,他疼得一咬牙,就感覺自己那兩條小臂幾乎要應聲而斷。雙手隨即握緊了拳頭,手指還聽使喚,趁著第二槍還沒砸下來,他對準前方那人的面孔,使盡全力地擊出一拳,正中了那人的面門。然而就在此時,另一對大拳頭也招呼向了他。雙拳難敵四手,他用胸膛硬頂住了對方的兩拳。踉蹌著正想後退一步站穩,可是他忘記了自己後方正坐著個龍相。一腳踩到龍相的大腿上,龍相沒出聲,他卻是立足不穩,向後仰了過去。

丫丫甩開身上的大包袱,哭叫著伸手要去抓那掄槍計程車兵。露生見了,慌忙大吼一聲,“跑!快跑!”

可是他話音未落,那掄槍計程車兵已經伸出大手,一把攥住了丫丫的細腕子。像是拽個小貓小狗一樣,那人輕輕巧巧地便把丫丫扯到了懷裡。與此同時,另一雙手也惡狠狠地鉗住了露生的脖子。

露生真急了。

趁著胸中還有一口新鮮空氣,他抬起雙手捧住了對方的腦袋,兩根大拇指對準了眼眶,他把心一橫,用力地對著那對眼珠子一捅!

一聲慘叫過後,他的脖子驟然輕鬆了。而受襲計程車兵捂著眼睛哀號出聲,雙眼緊閉著,擠出了黏稠的鮮血。手握刀子計程車兵本來正在檢查丫丫丟下的大包袱,這時見了變故,立刻起身衝向了露生;與此同時,那拖著步槍計程車兵放開丫丫,吶喊著也舉槍打向了露生。

露生不假思索地向旁一躲,想要躲避那能砸碎自己腦袋的槍管;而丫丫將一隻手伸進吊在腕子上的小包袱裡,見那拿刀的人馬上就要往大哥哥身上紮了,她不再猶豫,一頭就撞了過去!

她活了二十多歲,從來都是個棉花性子,連句重話都沒對人說過,所以今天此時,是她一生中最為勇敢的時刻。瘋了一樣地衝向那人,她一頭撞上了對方的胸膛。一條胳膊死死箍住了對方的腰,掛在胳膊上的小包袱敞開了口,裡面的零碎東西隨著動作散落了一地。而她的另一隻手在衝過來之前就已經從小包袱裡抽出來了,抽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把小剪刀。

那剪刀是她用了很多年的。她是個笨丫頭,連當家立計的本事都沒有,就只會縫縫補補,就只會織些沒人穿的毛線襪子。親爹親孃都不要她,她活著就是為了小時候給少爺做伴兒,長大了給少爺做妾。手指緊緊握住剪刀,她知道自己的性命不值錢,所以此刻格外地義無反顧。咬緊牙關舉起剪刀,她使出渾身力氣,一剪子扎進了那人腰裡。

她把所有的力量都運到那隻手上了,剪子尖竟然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