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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不停地直奔了露生。這回他仰起臉踮起腳,對著露生的面頰也拱了一口。

然後他後退一步,開始對著這二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丫丫,露生,咱們得開拔啦!你們猜,這回咱們是往哪兒去?”

丫丫直起腰,輕輕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泡沫,答道:“不知道。”

龍相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很響亮地噴出兩個字:“笨死!”然後抬手一指露生,“你猜!”

露生看了他這個上躥下跳的勁兒,也犯了迷糊,“哪兒?你直說吧!天下這麼大,我們怎麼猜?”

龍相嘩啦一甩手裡的上衣,“你也笨死!告訴你們吧,去!北!京!”

丫丫當即喲了一聲,隨即下意識地要朝著露生看——這一刻,她忽然暫忘了自己已為人婦的事實。因為小時候總聽露生誇說北京如何如何繁華有趣,所以此時便下意識地先望向了他,想著等到了北京,讓大哥哥帶著自己出去見見世面。

幸而,她只是暫忘,在龍相留意到她的反應之前,她硬生生地收回了目光,對著龍相笑問:“真的呀?”

龍相做了個不屑一顧的表情,像個略有了幾分見識的青年學生,看不起家裡這些土包子,“傻婆娘,活活笨死得了!帶你們去北京很稀奇嗎?如果將來讓你當了總統夫人,你還不嚇死了?”

丫丫不生氣,訕訕地只是笑,“你先前沒說過嘛……”她的聲音很低,說著說著便餘音嫋嫋地沒聲了。

龍相跑到露生面前,乾脆利落地向他打了個響指,“還有個問題——咱們是坐火車走,下車的時候我身邊只帶丫丫,你就甭跟著我了。”

露生到了現在,還有點犯糊塗,不知道龍相怎麼會說走就走,“為什麼?嫌我給你丟人啊?”

龍相一抿嘴一皺眉,兩個大黑眼珠子向下轉,對著地面做鬼臉,“是那個……那個滿樹才會到車站接我,我怕你見了他不痛快。”

露生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不必等見到滿樹才,他現在就已經很不痛快了。他不知道自己對龍相是否擁有控制慾,他只知道即便龍相和滿樹才只是虛與委蛇地敷衍交際,自己心裡也會滋生出又酸又恨的情緒。他恨滿樹才,所以龍相也該見了滿樹才便咬——他不是很會咬人嗎?

但不痛快歸不痛快,理智佔據上風,足以讓他安然地作出回答:“不,我倒是願意親眼去見一見他。我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次,後來就只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如今他本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我還不知道。”

龍相抬手撓了撓耳朵,“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算了吧!”

露生勉強向他一笑,“放心,我不會攪了你的局面,我管得住我自己。”

龍相把兩道漆黑的眉毛挑起來,歪著腦袋眨巴了一氣眼睛,最後一點頭,“那也行!”

一天過後,龍總司令的專列開過來了。

徐參謀長沒有隨行,留在軍中坐鎮。龍相在兩個營的保護下上了火車,身邊另有一對寸步不離的哼哈二將,乃是丫丫和露生。露生坐過龍總司令之父的專列,然而總司令本人的專列還是第一次見識。甫一登車,他便被車內的豪華震住了——車廂內部鋪著一寸多厚的大紅地毯,從長官座車一直鋪進警衛車廂,電燈全是一百支燭光的,車外天光略一暗淡,立刻有專人負責開電燈。座車之內傢俱俱全,盥洗室內也是冷熱水均有,連水龍頭都是鍍金的。

露生不動聲色地參觀了專列,然後再看龍相,發現這傢伙倒是有點寵辱不驚的勁頭,在熱炕頭上睡得舒服,在這彈簧床上也坐得安穩。徐參謀長給他預備了一身嶄新的戎裝,讓他下車之前換上,可據露生看,他肯定是不會換的。穿著一身柔軟的綢緞褲褂,他側躺在床上,一邊吃東西一邊對丫丫說話,聲音偏於軟和甜,像是半大的男孩子在撒嬌;丫丫靜靜地坐在一旁,是個很好的聽眾,然而一邊聽,一邊也有點走神。

入夜時分,火車進了北京。

露生無聲無息地在車廂內走動,很奇異的,他此刻十分鎮定,鎮定得他自己都疑惑。彷彿等一會兒專列停了,月臺上並不會有滿樹才。一如既往地,他輕聲催促龍相更衣。龍相剛睡了一覺,睡出了一身的起床氣。大馬金刀地叉開腿在床邊一坐,他開始犯渾,就不更衣。

他就不更衣,露生也沒辦法。火車放緩速度,已經進入火車站了。龍相先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此時聽到火車站外驟然爆發的軍樂聲音,他像受了針刺一樣一躍而起,猛地撲向了身旁的車窗。掀開天鵝絨窗簾向外望去,他看到了輝煌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