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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是’。旁邊的人都幾乎笑起來,他總是不覺著。又去取一碗,添足了九個,親自捧了,又拿了一個手板,走到總辦的家人跟前道:“費心費心,代我拿上去,孝敬老太太,說是卑職卜子修孝敬老太太的,久長富貴。這個手板,費心代回一回,是卑職卜子修恭請老太太晚安。‘總辦道:”算了罷,不要覙瑣了,老太太早已睡了。’卜子修道:“這是卑職的一點孝心,老太太雖然睡了,也一定歡喜的。‘總辦無可如何,只得由他去鬧。諸如此類的笑話,也不知鬧了多少。

“最可笑的,是有一回一個甚麼大員路過上海,本地地方官自然照例辦差。等到那位大員駕到之日,自然闔城印委各員,都到碼頭恭迓。那卜子修打聽得大員坐的是招商局船,泊在金利原始碼頭,便坐了轎子去迎迓。偏偏那轎子走得慢,看見那製造局總辦、提調,以及各廠的紅委員,凡夠得上去接的,一個個都坐了馬車,超越在轎子前頭,如飛的去了。那總辦、提調,都是一個人一輛馬車;其餘各委員,也有兩個人一輛的,也有三個人一輛的,最寒塵的是四個人一輛。卜子修心中無限懊悔,悔不和別人打了夥,僱個馬車,那就快得多了。一面想,一面罵轎班走得慢:”你們吃老爺的飯,都吃到那裡去了!腿也跑不動了!‘一面罵,一面在轎子裡跺腳,跺得轎班的肩膀生疼,越發走不動了。他更是恨的了不得,罵道:“等一會回到局子裡,叫你們對付我的板子!’嘴裡罵著,心中生怕到得遲了,那邊已經上了岸,那就沒意思了。又想道:”怎樣能再遇見一個熟人,是坐馬車的,那就好了,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住了他,附坐了上去了。‘思想之間,轎子將近西門,忽然看見一輛轎子馬車,從轎後超越到轎前去。“卜子修定睛從那轎車後面的玻璃看進去,內中只坐了一人,便大呼小叫起來道:”馬車停一停!馬車停一停!’前頭那馬車伕聽見了,回頭一看,是卜老爺坐在轎子裡,招手叫停車。也不知他有甚麼要緊公事,姑且把馬韁勒住,看他作何舉動。卜子修見馬車停住了,便喝叫停轎,自己走了下來,交代轎班,趕緊到碼頭去伺候,‘到遲了,誤了我的差使,小心你們的狗腿!’說罷,三步兩步,跑到那馬車跟前,伸手把機關一擰,用力一拉,開了門,一腳跨了上去。抬頭一看,只把他急個半死!你道車子上是誰?正是卜子修的頂頭上司,欽命二品銜、江南分巡蘇松太兵備道!卜子修這一嚇,竟是魂不附體!那馬伕看見他一腳上了車,便放開韁繩,那馬如飛而去了。只有卜子修此時,臉紅過耳,連頸脖子都紅了。還有一半身子在車子外面,跨又跨不進去,退又退不出來,彎著身子,站又站不直,急的又開口不得。道臺見了這個情形,又可笑,又可惱,便冷笑道:“你坐下罷。‘卜子修如奉恩詔一般,才敢把第二條腿拿了進來,順手關上車門。誰知身上佩帶的檳榔荷包上一顆料珠兒,夾在門縫裡,那門便關不上,只好把一隻手拉著門。這一邊呢,又不敢和道臺平坐;若要斜簽著身子呢,一條腿又要壓到道臺膝蓋上,鬧得他左不是右不是。他平日見了上司是最會說話的,這回卻急得無話可說。”

正是:大人莫漫嫌唐突,卑職專誠附驥來。未知卜子修到底怎樣下場,且待下回再記。

第一百一回 王醫生淋漓談父子 梁頂糞恩愛割夫妻

“幸喜馬車走得快,不多幾時,便到了金利原始碼頭了。卜子修連忙先下了車,垂手站著,等道臺下車時,他還回道:”是大人叫卑職坐的。‘道臺看了他一眼,只得罷了。後來他在巡防局裡沒有事辦,便常常與些東洋車伕為難,又每每誤把製造局委員、司事的包車伕拿了去,因此大家都厭惡了他,有起事情來,偏偏和他作對。他自己也覺得乏味了,便託人和道臺說,把他調到城裡東局去,一直當差到此刻,也算當得長遠的了。這個便是卜子修的來歷。“

且慢!從九十七回的下半回起敘這件事,是我說給金子安他們聽的,直到此處一百一回的上半回,方才煞尾。且莫問有幾句說話,就是數數字數,也一萬五六千了。一個人哪裡有那麼長的氣?又哪個有那麼長的功夫去聽呢?不知非也,我這兩段故事,是分了三四天和子安們說的,不過當中說說停住了,那些節目,我懶得敘上,好等這件事成個片段罷了。

這三四天功夫,早又有了別的事了。

原來這兩天苟才又病了,去請端甫,端甫推辭不去。苟才便寫個條子給繼之,請繼之問他是何緣故。繼之便去找著端甫,問道:“聽說苟觀察來請端翁,端翁已經推掉了?”端甫道:“不錯,推掉了。”繼之道:“端翁,你這個就太古板了。他這個又不是不起之症,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