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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少大人得了好差使,他還了得麼!在外面歡喜頑笑的人,又沒本事賺錢,少不免偷拐搶騙,亂背虧空,鬧出事情來,卻是某公館的家人,雖然與主人不相干,卻何苦被外頭多這麼一句話呢。何況這種人,保不住他不借著主人勢子,在外頭招搖撞騙。請少大人的示,怎樣儆戒儆戒他才好,不然,帶到河南去,倒是一個累。‘他天天拿這些話對少大人說,少大人看看李福,果然滿面病容,走起路來,是有點不便當的樣子,便算給工錢,把他開發了,另外託朋友薦過一個人來。

“又過了幾天,少大人玩夠了,要動身了,賈衝忽然病起來,一天到晚,哼聲不絕,一連三天,不茶不飯;請醫生來給他看過,吃了藥下去,依然如此。少大人急了,親到他榻前,問他怎樣了,可能走得動。他爬在枕上叩頭道:”是小的沒福氣跟隨少大人,所以無端生起病來。望少大人上緊動身,不要誤了正事。小的在這裡將養好了,就兼程趕上去伺候。‘少大人道:“我想等你病好了,一起動身呢。’賈衝道:”少大人的前程要緊,不要為了小的耽誤了。小的的病,自己知道早晚是不會好的。‘少大人無奈,只得帶了兩個家人,動身到鎮江,取道清江浦,往河南去了。

“這邊少大人動了身,那邊賈衝馬上就好了。另外搬過一家客棧住下,不叫賈衝,就依著獎札的名字叫了卜子修,結交起朋友來。託了一家捐局,代他辦事,就把這獎札寄到京裡,託人代他在部裡改了籍貫,辦了驗看,指省江蘇。部憑到日,他便往蘇州稟到,分在上海道差遣。他那上衙門是天天不脫空的,又稟承了他叔祖老大人的教訓,見了上司,那一種巴結的勁兒,簡直形容他不出來。所以他分道不久,就得了個高昌廟巡防局的差使。高昌廟本是一個鄉僻地方,從前沒有甚麼巡防局的。因為同治初年,湘鄉曾中堂、合肥李中堂,奏準朝廷,在那邊設了個江南機器製造總局,那局子一年年的擴充起來,那委員、司事便一年多似一年,至於工匠、小工之類,更不消說了,所以把局前一片荒野之地,慢慢的成了一個聚落,有了兩條大路,居然是個鎮市了,所以就設了一個巡防局。卜子修是初出茅廬的人,得了那個差使,猶如抓了印把子一般,倒也凡事必躬必親。他自己坐在轎子裡,看見路上的東洋車子攔路停著,他便喝叫停下轎子,自己拿了扶手板跑出來,對那些車伕亂打,嚇得那些車伕四散奔逃,他嘴裡還是混帳王八蛋、娘摩洗亂炮的亂罵。製造局裡的總辦、提調都是些道府班,他又多一班上司伺候了。新年裡頭,他忽然到總辦那裡稟見。總辦不知他有甚公事,便叫請他進來。見過之後,就有他的家人,拿了許多魚燈、荷花燈、兔子燈之類上來,還有一個手版,他便站起來,垂手稟道:”這是卑職孝敬小少爺玩的,求大人賞收。‘總辦見了,又是可笑,又是可惱,說道:“小孩子頑的東西,何必老兄費心!’卜子修道:”這是卑職的一點窮孝心,求大人賞收了。‘又對總辦的家人道:“費心代我拿了上去,這手版說我替小少爺請安。’總辦倒也拿他無可如何。從此外面便傳為笑柄。”那年恰好碰了中東之役,製造局是個軍火重地,格外戒嚴。每天晚上,各廠的委員、司事都輪班查夜,就是總辦、提調也每夜輪流著到處稽查;到半夜時,都在公務廳會齊一次,叫做‘會哨’。這卜子修雖是局外的人,到了會哨時候,他一定穿了行裝,帶了兩名巡勇去獻殷勤。常時還帶著些點心,去孝敬總辦,請各委員、司事。有一天晚上,他叫人抬了一口行灶,放在公務廳天井裡,做起湯圓來。總辦來了,看見了,問是做甚麼的。家人回說是巡防局卜老爺做湯圓的。總辦道:“算了!東洋人這場仗打下來,如果中國打了勝仗,講起和來,開兵費賠款的帳,還要把卜老爺的點心帳開上一筆呢。‘不提防卜子修已在旁邊站著班,聽了這句話,走前一步,請了個安道:”謝大人栽培。’總辦見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又不好拿他怎樣;只有對著別人,微微的冷笑一聲。此時會哨的人都已齊集,大家不過談些日來軍事新聞,只有卜子修趕出趕進,催做湯圓。眾人見他那副神氣,都在肚子裡暗笑,卜子修只不覺著。催得湯圓熟時,一碗一碗的盛在那裡,未曾拿上去,子修自己親來一看,見是每碗四個,便拿起湯匙來,在別個碗上取了兩個,湊在一個碗裡,過細數一數,是六個無疑了,便親自雙手捧了,送至總辦跟前,雙手一獻至額道:“這是卑職孝敬大人的祿位高升!‘總辦倒也拿他無可如何,笑說道:”老兄太忙了!破了鈔不算數,還要那麼忙,這是叫我們下回不敢再查夜了。’總辦說話時,他還垂著手,挺著腰,洗耳恭聽。等總辦說完了,他便接連答應‘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