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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三個字來敷衍;那姓高的卻擺出了一副辦公事的面目,口口聲聲,只說公事公辦。那侄少爺見如此情形,又羞又怒又怕。回去之後,忽然生了一個無毒不丈夫的主意來,傳齊了本衙門的四十名練勇,桌上放著兩個大元寶,問道:”你們誰有殺人的膽量,殺人的本事,和我去殺一個人?這二百兩銀子,就是賞號;我還包他沒事。‘四十名練勇聽了,有三十九名面面相覷;只有一個應聲說道:“我可以殺人!但不知殺的是誰?”侄少爺道:“你可到委員公館裡去,他們要問你做甚麼,你只說本縣派來看守的;覷便把那高委員殺了,回來領賞。’那練勇答應下來,回去取一把尖刀,磨得雪亮飛快,帶在身邊,徑奔委員公館來。傅委員聽了,倒不以為意;那高委員可不答應了,罵道:”這還了得!省裡派來的委員,都被他們看守了,這成了個甚麼話!‘倒是傅委員把他勸住。到了傍晚時,高委員到院子裡小便,那練勇看見了,走到他後頭,拔出尖刀,颼的一下,雪白的一把尖刀,便從他後心刺進去,那刀尖直從前心透出,拔了紅刀子出來,翻身便走。一個家人在堂屋裡看見,大喊道:“不好了!練勇殺人啊!’這一聲喊,驚起眾家人出來看時,那練勇早出大門去了。眾人見他握刀在手,又不敢追他。看那高委員時,只有雙腳亂蹬了一陣,就直挺了。傅委員見此情形,急的了不得,忙喝眾人道:”怎麼放那兇手跑了,還不趕上去拿了來!‘說話時便遲,那時卻是甚快,那練勇離了大門,不過幾丈遠,眾人聽傅委員的話,便硬著膽子趕上去。那練勇聽見有人追來,卻返身仗刀在手道:“本官叫我來殺他的,誰能奈我何!你們要趕我,管叫你來一個死一個!’說罷,回身徜徉而去。眾人誰敢向前,只得回報傅委員。傅委員聽了,嚇得魂不附體,暗想他能殺姓高的,便能殺我,這個虎口之地,如何住得!便連夜出城,就近飛奔到兗州府告變去了。兗州府得報,也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委了本府經歷廳,到嶧縣去摘了印綬,權時代理縣事;另外委員去把姓朱的押送來府,暫時看管。因為原告呈子,詞連稿案門丁,叫一併提了來。一面飛詳上憲。等經歷廳到嶧縣時,那侄少爺和那練勇,早不知逃到哪裡去了。不多幾天,省裡來了委員,把姓朱的上了刑具,提回省裡,原來已經揭參出去了。可笑一向還說是侄兒子做的事,與他無涉;直到此時,方才悔恨起來。

第五十五回 箕踞忘形軍門被逐 設施已畢醫士脫逃

德泉說完了這一套故事,我問道:“協餉銀子未必是現銀,是打匯票的,他如何騙得去?這也奇了!”德泉道:“這一筆聽說是甘肅協餉。甘肅與各省通匯兌的很少,都是匯到了山西或陝西轉匯的,他就在轉匯的地方做些手腳,出點機謀,自然到手了。”子安從旁道:“我在一部甚麼書上看見一條,說嘉、道年間,還有一個冒充了成親王到南京,從將軍、總督以下的錢,都騙到了的呢。”德泉道:“這是從前沒有電報,才被他瞞過了;若是此刻,只消打個電去一問,馬上就要穿了。”

說話時,只見電報局的信差,送來一封電報。我笑道:“說著電報,電報就到了。”德泉填了收條,打發去了。翻出來一看,卻是繼之給我的,說蘇、杭兩處,可託德泉代去;叫我速回揚州一次,再到廣東云云。德泉道:“廣東這個地方,只有你可以去得;要是我們去了,那是同到了外國一般了。”子安道:“近來在上海久了,這裡廣東人多,也常有交易,倒有點聽得懂了;初和廣東人交談,那才不得了呢。”德泉道:“可笑我有一回,到棋盤街一家藥房去買一瓶安眠藥水,跑了進去,那櫃上全是廣東人,說的話都是所問非所答的,我一句也聽不懂。我要買大瓶的,他給了我個小瓶;我要掉,他又不懂,必要做手勢,比給他看,才懂了,換了大瓶的。我正在付價給他,忽然內進裡跑出一個廣東人來,右手把那瓶藥水拿起來,提得高與額齊,拿左手指著瓶,眼睛看著我道:”這瓶藥水,頂刮刮羅!頂刮刮羅!有仿單在此,你拿回去一看,便知明白了。‘“聽得我和子安都狂笑起來。德泉道:”我當時聽了他這幾句話,也忍不住要笑。他對我說完之後,還對他那夥計嘰咕了幾句,雖然聽他不懂,看他那神色,好象說他那夥計不懂官話的意思。我付過了價,拿了藥水要走,他忽然又叫住我道:“俄基,俄基!’你猜他說甚麼?便是我當時也愣住了。他拿起我付給他的洋錢,在櫃上摜了兩摜,是一塊啞板。這才懂了,他要和我說上海話,說這一塊洋錢是啞子,又說得不正,便說成一個‘俄基’了。”當下說笑了一會,我不知繼之叫我到廣東,有甚要事,便即夜趁了輪船動身。偏偏第二天到鎮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