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上的力道也消失了。筷子轟然倒地,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元君意帶著隨行侍衛殺了過來。
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檢視我的傷勢,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焦急道:“玉瓊,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不自在地避開他的手,打著寒戰艱難地笑道:“我沒事,就是好好好冷……”
他的面色僵了一瞬,很快便掩飾過去,解開大氅披到我身上,微笑道:“方才我拿到那封信,猜測‘全魚宴’是你給的提示,於是問了當地人,得知方圓三十里內只有這一個養魚場,我也一刻不敢耽擱,馬上帶人過來找,好在你沒出什麼意外。”
方才神經緊繃,既緊張又害怕,慢慢也就不覺得冷了。現在精神鬆懈來下,刺骨的冷意再次沒頂而來,我覺得自己就快凍成一根冰棒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哆嗦道:“元公子,夠機智!幸好你來得快,再遲一點點,我的腦袋就要開花了!我們快走吧,回去再說,這裡真的好冷……哎,等下,地上還有兩個,一起帶回去吧,尤其是那個……”我指了指不省人事的高軒,道:“這次救了他,我安撫江南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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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我已然凍得連話都說不出了,艱難地吩咐小二加了三床被子,準備三個暖爐,燒了三壺熱水。元君意在我房中焚了一些驅寒祛病的香料,又抓了一劑防治風寒的方子讓我服下,折騰了許久,麻木的身體終於漸漸恢復知覺。
李瑞安得知前因後果,一直在外頭嚷嚷“小玉瓊老夫對不起你”、“小玉瓊老夫要去自裁了”之類的話,常叔規勸無果後,只好命侍衛將他強行拖走。
我裹在棉被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一定要請全江州城最好的大夫醫治那兩名少年。”
常叔滿臉愁容道:“老奴知道,小姐,您還是顧好您自己吧,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奴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今天早上發現您不見了,老奴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
我擺手道:“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常叔,那兩名少年都大有來頭,發高燒的那個胖小子是高天元的兒子,高天元在江南勢力極大,可謂一呼百應。他說一句,比我說一百句都有用。”
常叔嘆息道:“小姐,您先好好睡一覺,出一身汗,其他事情不要多想。老奴已派人回京城報信,請求王爺加派人手保護小姐。”
我無奈地笑道:“你告訴他,不是讓他跟著擔心嗎?那兩個劫匪並非針對我,況且他們也只是求財,沒有打算傷害我的性命。”
常叔沉默半晌,仍覺不放心,又仔細叮囑了一番,這才退下。
他走後,我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卻睡得很不踏實。腦袋昏昏沉沉的,太陽穴一陣陣的抽痛,喉嚨乾燥得似是在炭火上灼烤,針刺刀剜一般的疼,偏偏又咳不出也咽不下。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小玉瓊,你不要死啊小玉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嚶嚶嚶……”
依稀是有人在呼喚我,聲音聽上去分外悽切,彷彿還帶了哭腔。我心裡騰起一陣煩躁,沒答應。那些人叫了良久,也就慢慢消停了。
可沒過多久,又有人叫我:“玉瓊,玉瓊,聽見我說話嗎……”
呵,好輕柔、好悅耳的聲音,宛若雲端傳來的天籟。但,為什麼聽起來也是如此悲傷呢?
我想應聲,可無論我怎麼使勁,愣是牙關緊閉,連半個音都發不出。緊跟著,眼前發黑,周圍一切皆慢慢淡去,意識便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從孃親死在我身旁,到被張躍新施酷刑折磨,再到元皇后化為厲鬼向我索命,我彷彿在夢裡將這幾年重新過了一遍。
可是,為什麼都是一些可怖不堪的回憶?
強烈的不甘心油然而生,我一遍遍地責問上蒼,為何要如此殘忍地對待我,為何非要奪走我的家庭、我的爹孃,甚至還有我的左手。
直到那一抹天青色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極盡溫柔地擦去我眼中的血汙和淚水,唇畔的笑溫柔得如同三月的暖風。
他說:“別怕,告訴我,你是誰。”
他說:“從今往後,只要有我所在之處,便是你的容身之所。”
他說:“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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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才稍稍恢復了神智。渾身溼膩膩的,像躺在泥漿裡,難受得緊,身子卻分毫都動彈不得。我慢慢睜開眼,頓覺頭痛欲裂,正想伸手揉揉頭,卻發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