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輕聲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念夫人了?”
我笑了笑,道:“沒有哪一天不想,亦沒有哪一天敢忘記。”
“都道十年之內齊宋必有一戰,倘若當真要打仗,小姐,您打算怎麼做?”
“爹爹一生都在為消弭齊宋戰禍而努力,但當今聖上親突遠宋的傾向非常明顯,我怕我力有不逮……”我嘆了口氣,道:“能避則避避吧,若是避不了,便擇人品肖重之良將,善待百姓,使江南不致生靈塗炭。”
***
入夜。
明月遙映人間,仿若善睞的明眸,流光清瑩皎潔。暑意消散,涼風習習。
漢王府門庭若市,往來皆是富商巨賈、達官貴人,一團歡喜熱鬧的景象。我遞上請柬,一名小廝引我入府。
早就聽聞漢王府乃是北朝第一園林,比起江南之拙政園亦毫不遜色,今日一觀,倒也名不虛傳。府中繁花綻放、綠樹掩映,佈局精妙新奇,可謂移步換景。亭臺樓閣無不金碧輝煌、氣勢恢宏……嘖嘖,真是窮奢極欲的守財奴!
正這麼想,忽聞身後有人喚我。我回頭一看,原是傅諒。
他走到我身旁,笑眯眯道:“玉瓊,許久沒看見你穿女裝了,真好看。你平時也多穿穿女裝吧,那朝服黑不溜秋的一坨,醜死了。”
我哭笑不得道:“殿下,上朝可不是過家家,豈能兒戲?”
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看了一眼小廝手中的錦盒,道:“這是什麼?”
“賀禮啊。”我望了望他身後正垂袖而立的小安子,奇道:“您該不會空著手來的吧?”
他不屑道:“守財奴那麼多錢,要什麼不能自己買?準備賀禮做什麼?再說,本太子日理萬機,能抽空出席已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聽起來竟是有理有據,無法辯駁。
☆、第16章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5)
湖邊,柳枝搖曳,戲臺高築。臺上,名伶依依呀呀地唱戲,臺下,高朋滿座,談笑風生。傅辰與傅惟、傅邕同桌而坐,聽戲飲茶,不時有賓客上前賀壽。
緩步走過去,三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向我們看來。視線相觸,傅惟的眸中驀然浮起一絲笑意。面上微微發熱,我赧然低下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
三人都喚了聲“太子殿下”。傅諒有模有樣抬手,道:“不必多禮。”
傅辰報著胳膊將我上下打量一番,道:“喲,少傅大人,稀客。”
我心中暗哂,你以為我吃飽飯沒事做,喜歡來你家?面上卻還是笑得恰到好處,道:“微臣見過晉王殿下、漢王殿下、五殿下。”說著,略一抬手,小廝將賀禮奉上,“小小賀禮,不成敬意,願殿下福壽安康,財源廣進。”
沒想到傅辰直接無視我的話,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大人脫下朝服,換上女裝,竟還是嬌俏可人的美佳人,平日裡倒是我眼拙了。難怪廢……哦,大哥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不是沒有道理。”說完,還狀似無意地瞟了傅諒一眼。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請我來呢?難道是為了找人吵架?
傅諒頓時就不幹了,怒道:“傅辰,我告訴你,你說話給我仔細些。”
“怎麼了?我說錯了?”傅辰攤手,不鹹不淡道:“大哥,我這可是在誇她。贊她美還要不高興,難道要說她奇醜無比、貌若無鹽她才滿意?”
早先我便再三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要顧全大局,千萬不能一時衝動砸他場子。但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怒火,拱手道:“多謝殿下抬愛,微臣蒲柳之姿,愧不敢當。”
傅諒將我拉到身後,“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不想跟你廢話。但你若再這麼沒事故意找茬,可別怪我去父皇面前告你一狀,到時候看你這生辰還過不過了。”
傅辰眸光一變,譏嘲道:“你這廢柴還敢告狀?”
傅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笑了聲,道:“守財奴,你說什麼?我不敢?”
“我奉勸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怎麼,木工不做了?哦,我忘了,父皇說你不務正業不許你再做,還罰你閉門思過十日,你思得如何了?這次是木工,下次是什麼?瓦匠?還是花匠?”
傅諒炸了毛,指著傅辰咬牙切齒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眼看氣氛愈發劍拔弩張,周圍賓客皆側目而視,議論紛紛。
傅邕見勢不妙,哈哈笑著出來打圓場,“哎哎,兄弟之間多大仇啊,何必一見面就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