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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小姐,她,沒奶,小少爺哭,就要不行了。小姐掙扎起來說,不能在這裡,找個地方,給孩子討口奶吃。我就攙扶著才生下兒子的小姐,一步步,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就向前面走。就這麼走……這麼走……太陽落了山,周身都是冷的,小少爺就哭,我們把能脫的衣服都給了他裹上,小姐不許我脫,說,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若傷了他,我和你拼命,我……”牛氏抽抽噎噎的講述,秦老大的臉漸漸陰涼,彷彿是他置身在荒郊野外廢墟焦土上掙扎,彷彿步入了冰河。

“我們到了一處人家,去討口飯吃,那家老太太人好,就拿羊奶擠出來餵了少爺,就這麼,人家問‘你們家男人呢?’,小姐就答,兵荒馬亂給炸死了。”

秦老大一瞪眼,牛氏只顧哭,絲毫沒覺察,繼續哭訴:“老太太就問了,你們男人家姓什麼,我們怎麼稱呼你們呀。小姐愣愣,就看到庭院裡那落了一地的葉子說,姓葉。”

秦老大深深吸口氣,說不清是後悔還是難過,聽牛氏啼啼哭哭絮叨著:“我們就在這裡住,我們什麼活都搶了做,可是人家老兩口兩畝薄田,還是租的。本來,想熬到我生下兒子,可是,好景不長,不久那老兩口的兒子回來了,是個遊手好閒的主兒,看我們家小姐生得好,就要娶了當老婆。小姐不肯,那男人就夜裡翻窗子進來,嚇得我們小姐用剪刀戳傷了他。這麼樣,我們連夜逃走。這麼一逃,翻山越嶺的,我就在山裡生下了溶兒,溶兒的名字,也是小姐起的,說是老天容得下這個孩子出生在世上。我們深山裡遇到過狼,被獵戶救過,也九死一生,遇到過毒蛇。”

秦老大一驚,他曾經疑慮過這些,兵荒馬亂的兩個女人逃命,不定出什麼亂子。

“我在月子裡,小姐堅持去討口奶給孩子吃。她去了,晚上沒有回來,後來,後來聽人說,小姐她在山裡遇到了土匪。她,她被土匪追去山崖,就,就跳崖了。我不知道,我起先都不知道,我等了許久不見小姐回來,就抱了兩個孩子去找尋。他們說,小姐……她死前嚷了說‘哪位叔叔嬸子給我那家裡人帶去句話,兩個孩子送去外公家裡好好養大,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他。’”

屋內所有人泣不成聲,牛氏抱了葉溶的頭哭訴:“溶兒,別怪娘狠心,不是娘偏心你哥哥,是大少爺是少爺。沒有太太,我們娘倆早沒命了,你要知恩圖報,你不能沒良心,太太她是為了我們死的。她抱你在她懷裡時,比對自己的孩子要好。得了口奶,總是先給你吃,大少爺餓得哇哇大哭的。”

葉溶眼眶溼潤了,呢喃道:“娘,為什麼不早告訴葉溶?”心裡卻百感交集,對孃的怨恨也消除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憐憫和愧疚。

“這種醜事怎麼講得出口呀?讓你知道娘和老爺……若不是南少說,再不講怕就永遠沒機會對你講了,娘怎麼會開這個口。”牛氏嗚嗚地哭著,側頭看時,楚耀南在一旁鼓勵地點點頭說:“葉溶,如今你明白事情經過了吧,造化弄人,誰也不怨。該不該生你是爹孃的安排,怎麼當兒子就是你的責任。”

葉溶一時語塞。

秦老大咳嗽幾聲說:“什麼葉溶?從今起,他姓秦,叫秦溶!過兩天爹要讓整個定江灘都知道我秦阿朗有了兩個親生的兒子,叫秦沛和秦溶!”

葉溶終於起身喝了幾口粥,秦老大就在他旁邊看著,隨口問楚耀南:“耀南,吩咐你的差事,如何了?”

楚耀南疑惑地問:“爹,不興耍賴的。二弟這不是不鬧了嗎?兒子也算交差啦。”

“混小子,讓你張羅辦兩個弟弟認祖歸宗的儀式,辦得如何了?”

楚耀南恍然大悟,這才記起,心裡暗自叫苦,只瞬間,眸光一轉,笑容滿臉道:“爹,儘管放心。兒子一定辦得風風光光的。兒子問過祖母了,她老人家稀罕洗三朝,祭宗祠。”楚耀南依稀記得祖母時常掛在嘴邊說,若日後有了小孫孫,一定大辦洗兒宴。

秦老大搖頭笑罵:“還真當是安祿山洗澡呢。”

“爹,洗什麼澡?”葉沛納悶地問。

楚耀南藉機手舞足蹈地說:“爹可還記得前年長江實業公司的肖董事長的八姨太過生日?四大馬路張燈結綵的花車遊行,帶火了旗下的各個店的生意。”

秦老大笑噴:“什麼?大卡車拖個澡盆滿街跑,讓你兩個弟弟光溜溜的在裡面當街洗澡?呵呵,虧你小子想得出,嘿嘿,嘿嘿,”秦老大邊說邊尋思著,極力忍住笑,又不禁噗哧的笑出聲搖頭暗喜。 到底是耀南心思活絡,什麼難題到他手裡都能迎刃而解。這棘手的事情,他辦得妥妥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