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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的小徑為羅莎莉及老皮拉利的雙重監督爭了光。

他們到時宴會已經開始了,有人給他們指錯了路,使他們迷失在岸邊花園高牆間的小徑中。在因等待而發怒的女主人的冷淡的接待和羅莎以彩車女郎的聲音向他介紹的老帕爾卡們的奇怪表情面前,讓不自然到了極點。這三個“大美人”,這些老淫婦互相吹噓,她們三個曾是光榮的第二帝國時紅極一時的蕩婦,與偉大的詩人和常勝將軍齊名。

大美人,她們的確一向美麗動人,穿著最時髦的裝束,從項鍊到靴子的扣環都很別緻;但她們的面容是如此憔悴,就算是濃妝豔抹也無法遮掩。她們神情陰鬱,眼神黯淡,睫毛稀疏,嘴唇鬆弛,只能慢慢摸索她們的杯、盤、叉;拉德芙肥胖高大,長著個酒糟鼻,腳下踩著熱水壺,放在桌布上的可憐的手指因為痛風已經彎曲變形,手指上那些閃光的戒指無論戴上或摘下都像解答羅馬問題一樣困難。柯波瘦小纖弱,那極細的腰身更襯托出那張在亂麻般的黃髮下像病懨懨的小丑一樣乾枯的臉更加陰森恐怖。柯波破了產,財產被沒收了,她曾跑去蒙特卡羅去試演最後的詭謀,結果卻兩手空空地回來,她瘋狂地愛上了一個英俊的賭場收錢人,那人卻看不中她,她因此忿忿不平。羅莎收留了她,供她吃住,併為此獲得了極大的讚譽。

所有這些女人都認識芳妮,像她的老媽媽一樣跟她打招呼:“你好嗎,小姑娘?”這是事實,因為她只穿著三法郎一米的裙子,身上幾乎沒有首飾,只有一個居貝爾的紅珊瑚胸針,在這些情場老手中她就像一個新兵,在這豪華的房間裡,在那穿過客廳屏風照映進來與春天的氣息混合起來的湖光天色中,這些人更加如鬼魅一般。

老媽媽皮拉利也在,她說一口難懂的法蘭西——西班牙混合語,管自己叫“chinse”,她簡直就像只猴子,乾癟的面板使人看著生氣,皺巴巴的臉上擠眉弄眼地做著可怕的怪相,灰白的頭髮像男孩一樣剪齊耳根,黑綢衣上鑲著一個寬大的藍色水手翻領。

“還有彼其特先生……” 在向葛辛介紹完所有客人以後,羅莎指著哆哆嗦嗦地趴在桌布上的一個粉紅色棉花團裡的變色龍說。

“那麼我呢,你不把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嗎?”一個灰白鬍子的高個兒男人用有些矯揉造作的歡快口吻叫道,他穿著一件灰黑色高領短上衣,衣著講究,甚至有點太死板了。

“是的……還有達達夫呢?”女人們大笑起來。女主人漫不經心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達達夫,就是德玻特,著名的音樂家,《克洛蒂婭》和《薩沃納羅爾》的作者,享有極高的知名度。讓只在德蘇勒特家匆匆看過他一眼,現在他驚訝地發現這位偉大的藝術家舉止竟然如此地庸俗,端正而呆板的臉像是一個木頭面具,無神的眼睛被一種瘋狂不可救治的激情凝固了,多年來這激情把他捆在了這個蕩婦的裙子上,使他拋妻別子,常進進出出這幢房子,他把豐富的財產和演出的報酬不斷往這兒扔,可得到的待遇還不及一個僕人。他一開口羅莎就十分不耐煩,她喝令他閉嘴,極為不屑,為了給女兒助威,皮拉利從來不會忘記嚴厲地加上一句:

“讓我們安靜,小夥子。”

吃飯時讓與老皮拉利的坐位相鄰。她那像牲口反芻一樣吃起東西來啪啪作響的乾癟的嘴唇,她那投向他的盤子對菜餚的探詢目光讓年輕人如坐針氈,他本已被羅莎用恩主般的語調戲謔芳妮的態度激怒了。她取笑芳妮的音樂晚會和那些天真無知的外國闊佬竟把芳妮當成了不幸陷入貧困的貴婦人。這位從前的“彩車女郎”,如今渾身都不健康地虛腫著,每隻耳朵上都戴著價值一萬法郎的耳釘,她似乎嫉妒女友從這個年輕英俊的情人那裡重新獲得了青春和美貌;芳妮卻一點也不生氣,相反地,為了讓客人們開心,她還嘲笑那些房客,滑稽地模仿秘魯人怎樣翻著白眼向她承認他極想認識一個大“coucoute”,還有那像海狗一樣喘著氣的荷蘭人怎樣默默地向她示愛,又是怎樣奔到她身後對她說:“您猜猜看馬塔維亞的土豆多少錢一斤?”

《女神的沉淪》7(4)

葛辛沒有笑;皮拉利也沒有笑,她正聚精會神地看守她女兒的銀餐具。有時她在面前的餐具上或鄰座的衣袖上捉了一隻蒼蠅,她就突兀地傾身把它送給那個使人厭惡的小野獸,對那趴在桌布上像拉德芙的手指一樣乾枯變形的醜陋的小動物說:“吃吧,mi alma;吃吧,mi crazon。”

有時,所有蒼蠅都被嚇得落荒而逃,她瞥見餐具櫃或門窗玻璃上落著一隻,於是便離座得意地把它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