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見,頓時就覺得胸口堵了一團火,張口便道:“父親,母親怎沒過來?”這是新婚第二日,難道不讓母親來喝杯媳婦茶?
昀郡王神色不動,淡淡道:“你母親昨日累著了,你在這裡磕頭敬茶便是,連禮她都備好了。”
趙燕平還想說話,但礙於昀郡王積威已久,只得狠狠咬了咬牙低下頭去。夫妻兩個先給昀郡王敬了茶,又給牌位磕頭,最後再給那空位子磕頭敬茶,然後便起來見過其他人。
“這是大哥大嫂。”趙燕平緊繃著腮幫,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看著眼前端坐的兩人,他只覺得刺眼。趙燕恆是檀色繡無光銀線團蟒的紗羅袍,綺年卻是真紅色繡折枝寶相花的綾衫,兩人並坐在一處,看起來真是好一對夫妻。本來平輩相見彼此都是站起來見禮即可,可就因此刻他們已經是郡王和郡王妃,按理,就可以坐著受他們的禮了。
柳逢碧倒是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笑盈盈行下禮去:“給大哥大嫂請安。”
綺年立刻含笑站了起來,接過柳逢碧送上來的一條繡花腰帶:“三弟妹的針線真不錯。”從丫鬟手裡拿過一個荷包,遞給柳逢碧,“一點小物件,三弟妹別嫌棄。”
趙燕平心裡嘔得要吐血,臉上卻只能強做笑容,一一見完了禮,便忿忿然咬著牙要回自己院子。柳逢碧倒遲疑了一下,轉過頭看著昀郡王,低聲道:“父親,可否讓兒媳去丹園給母親奉一杯茶?”
座中諸人都有幾分意外,昀郡王定睛看了看柳逢碧,緩緩點了點頭:“也好。去磕個頭就出來,不要打擾了她。”
趙燕平喜出望外,忙忙地和柳逢碧去了丹園,秦王妃也是吃了一驚,匆忙梳頭更衣出來端坐著,受了兒子兒媳的茶,不由得流下淚來。趙燕平也跟著流了一番淚,終究是不敢多留,只得戀戀不捨地離開了丹園。走在路上,忍不住看看走在自己身邊的柳逢碧,低聲道:“今日多虧了你。”
柳逢碧笑了笑:“孝順母親,原是應該的。”
趙燕平心裡一喜,柳逢碧平凡的面容在他眼裡看著也好看起來,伸手握了柳逢碧的手:“只是委屈了你,過幾日就要分家出去……”想到郡王府從此就是趙燕恆的天下,握著妻子的手不由得收緊。
柳逢碧仍舊笑著道:“兄弟們分家也是有的,我父親和兩位叔叔其實也是分了家的,不過是祖父在世就析產不分居罷了。”
趙燕平隱約覺得這話似乎不是很投合自己的意思,但隨即被柳逢碧的話分了心,笑著說起柳家的事來。跟在後面的僕婦們看著小夫妻兩個挽著手邊走邊說話,不由得都相視而笑。
柳逢碧三朝回門之後,郡王府正式分家了。魏側妃跟著趙燕和夫婦要遷出去,光把蘭園那些名種蘭花往外搬就足足費了一天工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分家之前,閤家人一起吃了一頓飯,連三個女兒也都回來了,帶著三個姑爺,滿滿坐了一堂,十分熱鬧。
因為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分什麼男席女席了,只有秦王妃仍舊獨自在丹園裡。喝過了幾杯酒,趙燕妤就忍不住了:“父親,今日團圓宴,何不讓母親也出來吃一杯酒。”
昀郡王淡淡看她一眼,沒接這話:“你們還在孝中,雖然親家太太讓你們出來,也不可回去太晚。”
趙燕妤的嘴立刻撅了起來,還想說什麼,阮麒卻已經搶先欠身應了一聲,把她的話都堵了回去。不過被她這一句話說的,大家也就都沒了開懷暢飲的心情。阮麒首先告辭,趙燕好和張執去了荷園與肖側妃說幾句話,昀郡王便將趙燕如叫到了自己書房之內,遞了她幾張紙。
“父親——”趙燕如仔細一瞧,那竟是三張五百兩的銀票,還有一處鋪子的房契,不由得怔住了,“這,這是——”
“既是分了家,我手裡的東西,你們姐妹也各有一份,這是你的。”
趙燕如歡喜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女兒出嫁時已有了嫁妝的——”
昀郡王淡淡一笑:“給你你就拿著罷。你婆家雖有些亂,姑爺人還不錯,耐心等幾日,你大哥或可給他謀一份差事,只是莫要指望太高,沒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兒,以後如何就全看你們自己過日子了。”
趙燕如激動得幾乎眼圈都紅了:“多謝父王!大哥,大哥肯幫他真是太好了。”那可是當今太子的膀臂,將來太子登基,前程更是無量。原想著自己那親孃對大哥並不好,只怕大哥會袖手旁觀,誰知竟然沒有!
昀郡王淡淡道:“他是你大哥,能幫的自然會幫。你去罷,好生過日子,這些東西也莫再隨便填了窟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