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姐夫三年來唯一的信念,氣得馮九打歸寧那日後就沒再回過馮府了。
然,人終究沒十全十美的,十二再有才氣、再有教男人慾火焚身的胴體,但沒有西施貌,她這塊寶就像是和氏璧,沒有遇到慧眼識她的男人,她就永遠只算是個石頭。
“若我憑著你幫我畫的畫像,進宮讓皇上爺選上了妃,討了他的歡心,你就不必再守著老爹,守著那棟大宅子,你愛嫁誰都行!”十六脫口而出。再過幾年,只怕連皇上下旨,都沒人願娶十二了。
馮無鹽輕快地微笑:“我沒打算嫁人。”
“不嫁人,你怎麼活得下去?”十六不可思議地望著無鹽。
“不能活嗎?我都活過二十年了,怎會活不下去?”馮無鹽頗有興致地從車窗望著外頭晃眼即過的店鋪。“你以為我沒盤算嗎?都算好啦!等爹百年之後,那時你們都已成親,我也該近五十歲,憑著日常存下的銀子,從長安到山東,應該足夠用了。”
“山東?你去山東做啥?哪裡有你喜歡的人嗎?”
馮無鹽眨眨眼,回過臉看她:“沒喜歡的人,但那兒有畫像石刻。”那是她畢生的心願。如果能再賺多一些,她還想踏遍全中原的足跡,尋找不同刻法的版畫;山東、四川、河南、山西都是畫像石的分佈區,也是版畫的一種,能一睹先人遺留下的版畫,是她一生的願望啊—
旁人都以為她逾二十不嫁,全因親爹拒絕所有親事;以為她日夜雕刻版畫。是為馮家生計,但她從不覺辛苦,那是她的興趣。男子或是婚事在她心裡佔不了空間,她喜歡雕版、沈迷版畫的歷史之中,旁人一直以為她是受難者,她是嗎?只有她自個兒心裡明白。
“等你到五十歲,那還會有人願意娶你嗎?”十六迷惑地問。
價值觀不同無法溝通,無鹽輕嘆口氣。拿起備好的獸面,那是元夜準備上市集用的,若不是十六執意逛市集,此刻她尚在木屋裡畫草圖。
是的,她不僅會雕版,還會畫圖,是長安城各雕版師傅極欲挖角的畫師。他們都不知馮府的畫師身兼雕版、印刷,總以為馮十二雕刻出來的版畫,全是靠馮府畫師原圖的功勞。
她的目光調向車窗外的遠方。何時,她才能償其心願踏上山東的土地呢?
黑夜,湖光粼粼映著天上的圓月,一陣吵雜聲驚動了剛駛進湖面上的一艘樓船;船上甲板的前後約莫有十條漢子。有的盤腿而坐,有的前後巡邏,聞聲大夥不約同地全防備起來,警覺的環視湖面四周—
在樓船的前方,零零落落地停了十來艘小船、畫舫,間以繩索連繫,上頭燈火通明,每艘船上起碼掛了四、五隻燈籠;而載有娼妓的花舫則末以繩索連線,獨立湯於湖面之上,鶯鶯燕燕個個提了小燈籠擠在甲板上,朝小船上的遊客拋眼使媚調戲。
湖的右邊靠近岸邊,岸上人群更多,半空上懸著紅色的燈籠燦爛耀眼的光采由頭沒入另一端,其中擺攤子的、賣燈籠的、遊客、攤販全擠在一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梭其間,說不出的熱鬧—
“是元夜!”漢子中有名年輕的忽然開了口:“今兒個不正就是正月十五嗎?”
另名漢子領了領首,笑道:“真的是元夜!許久未過元節,差點忘了這節慶日。”他躍上了樓船的二樓。二樓有五扇門,他走向中間那扇門,輕喚:“爺?”
“進來。”
漢子推開門,房裡極盡奢華之能。珍珠、寶石、象牙簪裝飾交織,滿地光輝;床上鋪著大紅氈、繡花被,床帳頭掛著各式精美的香囊、荷包,香料、香草味瀰漫全室,香氣襲人;床旁尚有紫檀木櫃,上頭刻有精雕雲龍,櫃上擺著玻璃水銀鏡子。
坐在船房裡唯一椅子上的高大男子,一身華服。面容俊雅而含笑,笑容裡顯得有些孤傲。有些玩世不恭,有些……無害。
漢子的眼光移至僵硬立在男人面前的男孩,只見他秀氣的臉正脹著通紅。顯然方才他是不巧打擾了爺的“好事”。
“有話就說。”龍天運詭笑,斜靠椅背,托腮睨著他,不可一世的神態盡表露於狂放的肢體之間。
漢子張口欲言,卻教男孩狐假虎威搶了先機:“鄉野粗夫不知宮中禮儀,見著了皇上爺不先行跪拜之禮是要砍頭的!”
漢子莫名其妙地瞧了男孩一眼。
“小喜子,”龍天運懶洋洋地叫著他的名,讓他起了一陣顫。“朕時時刻刻都愛瞧著你的容貌,才帶你出宮的,出宮前朕同你說過些什麼啊?”
小喜子呆了呆。“皇上……啊,不不不,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