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微醺不知外事,又似,在縱著宸妃如此。
最後,蘇蘇看向大學士周濂,“周老大人,自永安二十三年,您對我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一直十分敬重您。我知道,近來有些風言風語,說什麼虞氏干政,說什麼我的手,伸得越來越長,聽來令人發笑……”一個個地清點朝臣下來,有些力竭氣虛的蘇蘇,昏眩感又加重了些,可今日不將這些世家朝臣駁倒,日後麻煩事更多,蘇蘇勉力支撐著,繼續道,“……我不過因常侍陛下,聽的多些,宮中的鸚鵡,我那貓兒,其實都與我一般,知道的也不少,難道知道,就是干政?!”
“知道,就是干政!!”周濂言辭鏗鏘,朝明帝重重一叩首,痛心疾首道,“陛下,知道,就是干政!先帝寵妃呂妃,起先不過也是‘知道’,可後來,呂氏的手便伸得愈來愈長,禍『亂』宮闈,把持朝堂,陛下您幼時受‘幽巷之苦’,不也正是因先帝縱寵呂氏,呂氏恃寵弄權之故!!”
好個周濂,說話誅心,直接挑起了明帝的心結!!蘇蘇是愈發欣賞他了,但此情此境,立場相駁,只能針鋒相對,她回看了眼明帝,見他仍垂目飲酒,由著她孤身一人對抗烏泱泱的世家朝臣,心中冷笑一聲,什麼愛啊寵啊,她不過,也就是他拿來制衡朝堂的一顆棋子罷了,只怕周濂這句話,正說到了他心裡…………
不,一旦挑起明帝的疑心,後患無窮,蘇蘇勉強支撐著精神,厲聲斥責周濂道:“呂氏戕害先帝諸子,賣官鬻爵,令大周民不聊生、江山飄搖,我是犯下何等滔天大罪,令周老大人以‘呂氏’比我,如此辱我?!!!”
“老臣不敢侮辱娘娘”,周濂不卑不亢道,“老臣只是想提醒陛下,積重難返,有些事,一點苗頭都不能有!!”
眼見聖上依舊持杯不語,周濂叩首疾呼:“陛下!!”他身後跪著的世家朝臣,亦齊聲跪諫,“陛下!!!”
一場壽宴,竟演變至此,氣氛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宴中諸人,忐忑無聲地等看此宴終局,等聽聖上,是撫慰老臣,還是偏倚寵妃,但,未等到聖上出聲,那虛虛倚在御案前的茜『色』清影,忽然一晃,如一縷霞煙,向地倒去。
一直不動如山的聖上,連忙掠身奔去,趕在宸妃倒地前,將她撈進臂彎,在急喚數聲“蘇卿”無人應後,急切高呼:“傳太醫!快傳太醫!!”
不多時,太醫趕至,昏『迷』的宸妃娘娘被安置簾後,太醫請聖駕暫避,聖上與眾人同在殿中等待。
謝意之悄看了眼因焦灼憂切、在殿中負手疾走來回、不時將目光投向簾後的聖上,又見身旁弟弟,神『色』一如既往的淡靜,可身子卻因擔憂繃得筆直,顯然心繫簾後之人,正暗歎時,忽聽珠簾聲響,太醫齊衡疾步而出。
聖上急得邊走邊問:“如何?蘇卿可醒了?”
“娘娘尚在昏睡,但陛下大喜”,齊衡含笑跪地,“宸妃娘娘有喜了!!”
闔殿沉寂,一時似連呼吸聲也無,聖上腳步頓住,整個人似僵定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聲音輕到幾不可聞,“……當真?”
齊衡道:“微臣不敢欺君,娘娘確實已有身孕月餘。”
唇際笑意不斷擴大,漆黑的眸子亦漾起明亮的光彩,聖上喜形於『色』,連道了三聲“好”字,正欲撥簾入內,忽又回身問道:“好好的喜事,怎會突然暈倒?!”
齊衡回道:“娘娘本就體虛,兼……兼氣血上湧…………”
“……氣血上湧…………”聖上冷哼了一聲,回看了眼以周濂為首的跪諫大臣們,正欲抬腳入內,忽又頓住,負手凝聲道:“擬旨,晉封虞氏,為貴妃。”
此言一出,闔殿被驚得鴉雀無聲,周濂直接跪行數步,“陛下,不可…………”可話未說完,聖上已直接打簾入內,步伐急切歡喜。
聖意昭昭,殿中人人皆知,今日宴上這場“女則跪諫”大戲,已是白演了,幾位本跪得筆直的大臣,直接頹癱了身子,太子與淑妃亦是互視一眼,目中俱浮起憂『色』,懷王蕭玦雖極力隱忍著,但神『色』,還是透出幾分複雜,謝意之將目光一一掃過殿中心思各異的諸人,最後,又落到自家弟弟身上,見他緊繃的身體,已舒徐了下來,心道,除了虞家人,這滿殿王公朝臣,也就他這傻弟弟,在替宸妃、哦不、大周朝的貴妃娘娘因孕事解了困局,而高興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以後會說本宮之類的,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