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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您殺的嗎?”

“全都是,對呀,都是我。”

“您一個人?”

“我一個人。”

“您是怎樣動手乾的,告訴我吧。”

這一回,那漢子現出了心焦的樣子,因為事情非得多說話不可,這顯然使他為難。他吃著嘴說:

“我現在哪兒還知道?我該怎麼幹就怎麼幹。”

團長接著說:

“我通知您,您非全盤告訴我們不可。您很可以立刻就打定主意。您從前怎樣開始的呢?”

那漢子向著他那些立在後面注意的家屬不放心地瞧了一眼,又遲疑了一會兒,後來突然打定了主意:

“我記得那是某一天夜晚,你們到這裡來的第二天夜晚,也許在10點鐘光景。您和您的弟兄們,用過我250多個金法郎的草料和一條牛兩隻羊。我當時想道:他們就是接連再來拿我一百個,我一樣要向他們討回來。並且那時候我心上還有別樣的盤算,等會兒我再對您說。我望見了你們有一個騎兵坐在我的倉後面的壕溝邊抽菸鬥。我取下了我的鐮刀,躡著腳從後面掩過去,使他聽不見一點聲音。驀地一下,只有一下,我就如同割下一把小麥似的割下了他的腦袋,他當時連說一下‘喔’的功夫都沒有。您只須在水蕩裡去尋:您就會發現他和一塊頂住柵欄門的石頭一齊裝在一隻裝煤的口袋裡。

“我那時就有了我的打算。我剝下了他全身的服裝,從靴子剝到帽子,後來一齊送到了那個名叫馬丁的樹林子裡的石灰窯的地道後面藏好。”

那老翁不做聲了。那些感到驚惶的軍官面面相覷了。後來訊問又開始了,下文就是他們所得的口供:

那漢子幹了這次謀殺敵兵的勾當,心裡就存著這個觀念:“殺些普魯士人吧!”他像一個熱忱愛國而又智勇兼備的農人一樣憎恨他們。正如他說的一樣,他是有他的打算的。他等了幾天。

普軍聽憑他自由來去,隨意出入,因為他對於戰勝者的退讓是用很多的服從和殷勤態度表示的,他並且由於和普兵常有往來學會了幾句必要的德國話。現在,他每天傍晚總看見有些傳令兵出發,他聽明白那些騎兵要去的村落名稱以後,就在某一個夜晚出門了。

他由他的天井裡走出來,溜到了樹林裡,進了石灰窯,再鑽到了窯裡那條長地道的末端,最後在地上尋著了那個死兵的服裝,就把自己穿戴停當。

後來他在田裡徘徊一陣,為了免得被人發覺,他沿著那些土坎子爬著走,他聽見極小的聲響,就像一個偷著打獵的人一樣放心不下。

到他認為鐘點已經到了的時候,便向著大路前進,後來就躲在矮樹叢裡。他依然等著。末了,在夜半光景,一陣馬蹄的“大走”聲音在路面的硬土上響起來了。為了判度前面來的是否只有一個單獨的騎兵,這漢子先把耳朵貼在地上,隨後他就準備起來。

騎兵帶著一些緊要檔案用“大走”步兒走過來了。那漢子睜眼張耳地走過去。等到相隔不過十來步,米龍老爹就橫在大路上像受了傷似地爬著走,一面用德國話喊著:“救命呀!救命呀!”騎兵勒住了馬,認明白那是一個失了坐騎的德國兵,以為他是受了傷的,於是滾鞍下馬,毫不疑慮的走近前來,他剛剛俯著身軀去看這個素不認識的人,肚皮當中卻吃了米龍老爹的馬刀的彎彎兒的長刃。他倒下來了,立刻死了,最後僅僅顫抖著掙扎了幾下。

於是這個諾曼底人感到一種老農式的無聲快樂因而心花怒發了,自己站起來了,並且為了鬧著玩兒又割斷了那屍首的頭頸。隨後他把屍首拖到壕溝邊就扔在那裡面。

那匹安靜的馬等候他的主人。米龍老爹騎了上去。教它用“大顛”的步兒穿過平原走開了。

一小時以後,他又看見兩個歸營的騎兵並轡而來。他一直對準他們趕過去,又用德國話喊著:“救人!救人”那兩個普兵認明瞭軍服,讓他走近前來,絕沒有一點疑忌。於是他,老翁,像彈丸一般在他們兩人之間溜過去,一馬刀一手槍,同時幹翻了他們兩個人。

隨後他又宰了那兩匹馬,那都是德國馬!然後從容地回到了石灰窯,把自己騎過的那匹馬藏在那陰暗的地道中間。他在那裡脫掉軍服,重新披上了他自己那套破衣裳,末了回家爬到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他有四天沒有出門,等候那場業已開始偵查的公案的結束,但是,第五天,他又出去了,並且又用相同的計略殺了兩個普兵。從此他不再住手了,每天夜晚,他總逛到外面去找機會,騎著馬在月光下面馳過荒廢無人的田地,時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