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故事時,我看得到樹叢那時火把的光,會比現在五光十色的燈更亮麗嗎?那兩座可怕邪惡的柳條巨怪,比這些鋼鐵雲梯巴骨支援著巨大燈組與兩邊聚光燈的鋼鐵雲梯,還來得更高大嗎?
然而這裡沒有凶煞之氣,這裡沒有死亡,只有一陣陣孩子氣、活力充沛的吶喊,發自年輕的嘴 ,發自年輕的軀體,精力得以自然凝聚,也得以自然放鬆。
另一波大麻煙從前面幾排座位吹過來,他們是長髮、身穿皮衣的腳踏車黨,手上戴著度手環,手全放在頭上,這些看起來倒像凱爾特的鬼魂,硬生生閉住了尖叫。此外這個煙霧瀰漫的長形大廳,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某些未加抑制氣息,感覺起來像是愛的浪潮。
燈光時閃亮時熄滅,所以人潮洶湧的各樣活動,也變成時隱時顯的片段,有如一陣陣的痙攣發作一般。
他們現在一起齊聲高喊,音量擴張,他們在叫什麼?黎斯特!黎斯特!黎斯特!
哦,這太神妙大過癮了,什麼樣的凡人能忍受如此縱容寵愛,如此崇仰膜拜?我的手抓性黑色披風的尾端,這是一個訊號,我用力撼搖我的頭髮,這個姿勢,更引來全場從瞬間的寂靜,爆發出新起的吶喊。
燈光把舞臺全籠罩其中,我將披風掀到兩邊,像是蝙蝠翅膀一般。
尖叫引爆出整齊劃一的吼聲。
“我是吸血鬼黎斯特!”我用最大的音量喊著,一邊站離麥克風前,聲音從橢圓劇場飛拱過去,好像可以看得到它在走動似的。觀眾的聲音也叫得更高更響,儼然要將場內的回聲大口吞噬下去。
“來呀!讓我聽到你們說,你愛我!”我陡然如此大叫。觀眾跺起腳來,他們不但在水泥地上,也在木頭椅上跺腳著。
“你們有多少個要做吸血鬼?”吼叫已經成為雷轟。有些觀眾跌跌撞撞試圖爬到舞臺前面,保鑣們把他們拉了下去。一個高大的黑髮腳踏車手,雙手分別拿著一個啤酒罐,在座位裡跳上跳下。
燈光照耀亮麗得像爆炸的火光,從擴音機和在我後面的音響器材,一個音量極大的火車頭引擎發出蠢蠢的怪音,好像火車真的在舞臺上轟隆開過來。
大廳裡的聲音全被吞噬了,在轟隆聲響過後的安靜裡,群眾在我前面又敲又跳;緊接著電吉他彈奏出憤怒穿刺的聲音,鼓聲咚咚一如進行曲的抑揚頓挫,火車頭摩擦的合成旋律加強了,跟隨著進行曲的節奏,出現了大鍋燒得沸騰的冒泡聲。是開始要詠誦小調歌曲的時候了,清純的抒情歌曲,在伴奏聲裡,飛躍了出來。
我是吸血鬼黎斯特
你們來這裡參加魔鬼祭典頌歌
我悲憐你們的命運坎坷
我從支架上抓起麥克風——跑到舞臺的這一頭,又跑到舞臺另一頭;披風在我身後搖擺閃爍。
你不能抵抗掌管黑夜的君主
他們對你的悽慘只有鐵石心腸
你越是恐懼他們越是心花怒放
聽眾來觸控我的腳趾,他們送來飛吻,女孩子叫男伴高高抬起她們,當我因身子旋轉披風拂過她們頭上時,她們可以伸手撫摸我的披風。
然而因為喜愛,我們攫住你
因為狂喜,我們毀滅你
因為死亡,我們解脫你
沒有誰能喃喃呢呢
我們沒有先行警告你
小硬餅乾,一邊猛烈彈奏電吉他,一邊在我身邊狂野的旋舞。音樂進入一陣急速滑奏的高潮,鼓與鐃鈸敲得震天價響,大鍋爐沸騰冒泡的合成旋律再起。
我感到音樂已令我銷魂蝕骨,即使在羅馬魔鬼獻身大典,我也沒有這種目眩耳迷如痴如醉的感受。
我縱身投入舞蹈之中。伸縮自如地搖腿擺臀,跟小硬餅乾一塊兒舞到舞臺邊緣,我猛拍屁股,和她跳起隨心所欲、挑逗十足的柔軟雜技舞;我們時而像傀儡,時而如啞劇丑角,時而是古老喜劇演昌我們的舞姿動作即興、諧鬧又狂野。此時,樂器的演奏,隨著我們的舞蹈,旋律節拍時急時緩,時緊時弛;我們彼此唱合呼應,即興而舞;動作從未演練,興之所至,現場舞蹈新鮮出爐。
不時有觀眾情不自禁想上臺與我們共舞,衛隊只得頻頻粗暴趕人。然而,我們仍然在舞臺最前面舞著,似乎在嘲弄他們;我們披頭散髮——一轉身,可以看到我自己現身在巨大的螢幕上,有如置身在不可能的幻夢裡。樂曲聲音在我的身體各處流竄,聲音像一顆鐵球,滑入一個口袋,滑入臀邊另一個口袋,又滑到我的肩上;我慢慢的飛躍,身子升離地板,然後又無聲躍下,黑色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