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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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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焦姆,朋友們聽到這些話時,我有時也看到有人流露出驚奇的目光。誰知道,也許有人會想:他是讓理想遮住了眼睛,看不到現實。他們不明白我的希望寄託在什麼地方。

現在稍稍講講其他方面的情況。我的生活已形成了一個格局,侷限在一塊小小的軍事基地上。這就是我的學習——讀書,讀書,還是讀書。阿爾焦姆,我已經讀了很多書,收穫頗豐。國外的、國內的著作我都讀。讀完了主要的古典文學作品,學完了共產主義函授大學一年級課程,考試也及格了。晚上我輔導一個青年黨員小組學習。透過這些同志,我和黨組織的實際工作保持著聯絡。此外,還有達尤莎,她的成長和她的進步,當然還有她的愛情,她那妻子的溫存體貼。

我們倆生活得很和美。我們的經濟情況是一目瞭然的——我的三十二個盧布撫卹金和達雅的工資。她正沿著我走過的道路走到黨的行列裡來:她以前給人家當傭人,現在是食堂裡的洗碗女工(這個小城沒有工廠)。

前幾天,達雅拿回來第一次當選為婦女部代表的證件,興高采烈地給我看。對她來說,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硬紙片。我注意地觀察著她,看到一個新人在逐步成長,我儘自己的全部力量幫助她。總有一天,她會進入一個大工廠,生活在工人集體中間,到那時候,她就會最後成熟了。目前在我們這個小城裡,她還只能走這條唯一可行的道路。

達雅的母親來過兩次。她不自覺地在拉女兒的後腿,要把她拉回到充滿卑微瑣事的生活中去,讓她再陷入狹隘、孤獨的生活圈子裡。我努力勸說老太太,告訴她不應該讓她過去的生活在女兒前進的道路上投下陰影。但是,這一切努力都白費。我覺得,達雅的母親有一天會成為她走向新生活的障礙,跟這個老太太的鬥爭是不可避免的。

握手。

你的保爾

老馬採斯塔的第五療養院是一座石砌的三層樓房,修建在懸崖上開闢出來的平場上。四周林木環抱,一條道路曲折地通到山腳下。所有房間的窗戶全敞開著,微風吹拂,送來了山下礦泉的硫磺氣味。保爾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明天要來一批新療養員,那時他就有同伴了。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好幾個人在談話。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很耳熟,他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渾厚的男低音呢?他苦苦思索,終於把藏在記憶深處的一個還沒有忘卻的名字找了出來:英諾肯季·帕夫洛維奇·列傑尼奧夫,正是他,不會是別人。保爾蠻有把握地喊了他一聲。過了一分鐘,列傑尼奧夫已經坐在他的旁邊,快活地拉住他的手了。

“你還活著哪?怎麼樣,有什麼好事讓我高興高興?你這是怎麼啦,真正當起病號來了?這我可不贊成。你得向我學習。大夫也早說過我非退休不可,我就不聽他們那一套,一直堅持到現在。”列傑尼奧夫溫厚地笑了起來。

保爾體會到他的笑談中隱藏著同情,又流露出一絲憂慮。

他們暢談了兩個小時。列傑尼奧夫講了莫斯科的新聞。從他嘴裡,保爾第一次聽到黨關於農業集體化和改造農村的重要決定,他如飢似渴地聽著每一句話。

“我還以為你在你們烏克蘭的什麼地方幹工作呢。沒想到你這麼倒黴。不過,沒關係,我原來的情況還不如你,那時候我差點躺倒起不來,現在你看,我不是挺精神嗎?現在說什麼也不能無精打采地混日子。你明白嗎?這樣不行!我有時候也有不好的念頭,心想,也許該休息一下了,稍微鬆口氣也好。到了這個歲數,一天干十一二個小時,真有點吃不消。好吧,那就想想,哪些工作可以分出去一部分,有時候甚至都要落實了,到頭來每次都是一個樣:坐下來辦'移交',一辦起來就沒個完,晚上十二點也回不了家。機器開得越快,小齒輪轉得也越快。現在我們的前進速度一天勝過一天,結果就是我們這些老頭也得像年輕時候一樣幹。”列傑尼奧夫用手摸了摸高高的額頭,像慈父一般親切地說:“好,現在你講講你的情況吧。”列傑尼奧夫聽保爾講他前些時候的生活,保爾注意到,列傑尼奧夫一直用炯炯有神的目光讚許地看著他。

涼臺的一角,在濃密的樹蔭下坐著幾個療養員。緊緊皺起兩道濃眉,在小桌旁邊看《真理報》的,是切爾諾科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