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凌威一掌拍在案几上,那檀木案几頓時缺了一腳。
“老將軍息怒!”武茗青抱拳勸道,“凌雲現被囚于禁宮,聖心難測,誰也說不好皇上會不會……當務之急,是要設法將凌雲救出來!”
很快,凌威便冷靜下來:“就雲兒那一宗欺君之罪來說,倒是不難解決。可如今,皇上摻了這麼一分心思,恐怕……”
“的確!”武茗青順口接過話來,面色凝重地看向上座的凌威,“大戰在即,原本,咱們只需堵住百官之口,此事只要皇上暗助一臂之力即可!但如今看來,恐怕皇上不會配合啊!”
凌威緩緩點了頭,捻起花白的鬍鬚思索一番,沉聲道:“如今,只能寄望神尼帶來的免死金令能保住雲兒的命。其他的,只能從長計議了……”
“就晚輩看來,即便死罪免了,皇上也不會輕易放人。”武茗青皺眉搖頭,“可凌雲那性子,若是硬要逼她入宮,恐怕她還不如求個一死!”
“這……”凌威心中煩亂,挫著掌站起來,在廳內來回踱步。
突然,一名下人快步奔入:“老太爺,幻真神尼來訪!”
“這麼快?”凌威一怔,偏頭對武茗青道:“茗青,你且坐,老夫去去就來。”
“晚輩理應同去。”武茗青說了一句,也站起身來。
這時,一道青影劃過。
二人抬眼一看,幻真神尼已抬步入廳。
凌威忙迎上前去:“未曾想神尼來得如此快,凌某未及遠迎,倒是失禮了!”
“最近,江湖亂事不少,貧尼早已下山。途徑晴州,想著近,就來瞧瞧老將軍。”與二人簡單寒暄兩句,神尼在右側坐下,“半路上,正巧遇到老將軍派來尋我之人,擔心雲兒,這便匆忙趕來。如今,情勢如何?”
凌威當即將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凌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神尼能應允。”看神尼點頭後,才一拱手,“凌某聽聞您有一面成祖所贈的免死金令,不知可否取來,為雲兒化了此劫?”
神尼一怔,訝然道:“老將軍說著,貧尼就覺詫異,難道……雲兒未曾出示金令?”
“什麼?金令在雲兒手上?”凌威驚得站了起來,與同樣滿臉震驚之色的武茗青對視一眼。
“貧尼早就將金令贈予雲兒了啊!”聽凌威這麼一說,神尼也覺事態嚴重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齊齊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各自苦思營救之策。
而此時的吏部尚書府內,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皇上將凌雲囚于禁宮?”慕孜染面沉如水,握著茶盅的手,指節已發白尚不自知。
“是。”下首,一名身著內務太監服的人垂手而立。
慕孜染眼角一抽,揮手:“你先回宮,盯著點禁宮那邊兒。若是有變,即刻來報!”
“是!”太監應了,躬身一禮後,退了出去。
慕孜染微眯了眼,低頭看著茶盅內淺綠色的茶水,沉思起來。
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抹嫣紅色裙裾從屏風後透出,慕孜染下意識地低喝:“誰?”
一名體態略顯豐盈的女子從屏風後款步行出,一對黛眉微微蹙起,雙目中隱含一絲悽然之色,輕喚:“夫君……”
“漣漪?”慕孜染微一皺眉,抬頭間,已將滿面愁色隱去:“怎的還不歇著?可是還未習慣?”
“嗯。”漣漪輕應一聲,走到慕孜染身旁蹲下,一對霧濛濛的大眼直直地看著他,“夫君為何事煩心?”
慕孜染一怔,遂即拉她到身前站好:“朝中之事。雖說寧京不似燕京寒冷,可夜裡難免露重,你還是早些歇息去吧。”
“夫君如此,漣漪也睡不著。”漣漪緩緩搖頭,試探性地問:“要不……漣漪給夫君做碗粥來?”
慕孜染本覺心煩意亂,無暇與漣漪多言,可聽她這麼柔聲軟語,也不好露出不快之色,只得勉強一笑,拉過她的手拍了拍:“不用,我若是餓了,自有下人伺候,你歇著去吧。”
“夫君……”漣漪輕輕咬了咬唇瓣,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我們敖牧的夫妻,都是一同上榻。”說罷,拉著慕孜染的手輕輕搖晃兩下。
“叫你歇著就自去歇著!”慕孜染聽得煩躁,突然失控地甩開她的手。
“你……你……”漣漪被他吼得一愣,瞬間,眼中已有水光閃現,倔強地揚起臉,退開幾步,“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不就因為我父王是敖牧王,我是敖牧王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