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難過,一時忍不住。”
“只是太醫包得嚇人罷了,其實傷得並不重。”他微微一笑,伸手拂過她的睫毛,捻走了那一刻晶瑩透亮的淚珠,“傻孩子,怎麼這麼容易哭。”
他叫她傻孩子,語氣裡的親暱簡直叫人無所適從,容真又紅了眼,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模樣真的像個慌亂的孩子。
顧淵被她逗笑了,只覺得她一來到自己身邊,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可是他是皇帝,哪怕心情再好,有些沉重的事情始終需要面對。
“朕今日叫你進來,是有別的事情要囑咐你。”他朝四周看了看,於是守在大殿裡的宮女太監除了鄭安以外,紛紛出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容真走出宣明殿的時候,手裡的暖婆子已經沒有先前那麼熱乎了,被風一吹,身上還是有些冷。
她轉過身去對鄭安點頭道,“公公不必相送,外面天寒,公公還是進去伺候皇上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鄭安也客氣地笑道,“主子體下,奴才感激不盡,還請主子一路小心,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來告訴奴才。”
坐上步輦,又一次在嚴寒的冬日裡離開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宣明殿。
想到皇上方才告訴自己的事情,容真的表情有些出神,看來這一次的祈福之行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枯燥乏味,反而……會有趣得多。
從宣明殿回來的時候,夜幕已然低垂,冬日的風有些刺骨,放肆地刮在面頰上,很有種刀子的凜冽感。
容真攏了攏肩上的狐裘,心情並未因為這寒風而變得低落,反而有些莫名的喜悅。
當一個人失去所有牽掛的時候,擁有一個既定並且清晰的目標其實是一件很幸福事情,至少你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立志要活得有價值,並且不再軟弱,不再懼怕一切從前顧慮的事情。
容真這麼久以來,頭一次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哪怕沒有了家人,她也要活得很好很驕傲。
步輦就這麼緩緩地在夜裡行著,寂靜無聲,四周連一片落葉的聲音都能聽到。
離前面的宮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容真忽然聽見一陣細微且急促的腳步聲,於是揮了揮手,讓人停下了步輦。
仔細一看,一個黑影揹著包袱從那個宮殿裡走了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沒瞧見恰好被一顆榕樹遮住的步輦,於是匆匆離開。
為他開門的宮女看不清楚模樣,手裡拿著盞燈籠,見他走後又打量了一下附近有沒有人,確定無誤後才又進去,然後關好大門。
閒雲顯然也聽見了這聲音,神情緊張地回過頭來看了眼容真,卻見容真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出聲。
於是那個黑影飛快地消失在視線裡。
過了好一會兒,容真才說了句,“走吧。”
步輦繼續緩緩前行,抬步輦的太監彷彿聞所未聞,清楚這宮裡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裝聾作啞的人才是壽命最長的人。
經過那宮殿時,容真眯著眼看了眼木匾,只見氣勢恢宏的宮殿之上寫著三個大字:彩雲閣。
可不正是如貴嬪的宮殿?
容真的面容在黑夜的掩映下有些捉摸不透,卻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回了惜華宮。
珠玉已經讓人從御膳房端了碗銀耳蓮子羹回來,想著天寒地凍的,主子回來也好喝了暖暖身子。
看著那一碗熱在炭盆上的熱氣騰騰的銀耳蓮子羹,容真笑了起來,用冷冰冰的手一下子握住了珠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珠玉也笑起來,一邊幫她脫掉狐裘,一邊說,“你是主子,我們是奴才,這些事情不都是理所應當的麼。”
只是觸到那鬆軟溫暖的狐裘,她一怔,隨即不解地問,“這披風……”
閒雲從內室走出來,笑吟吟地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用剛拿出來的竹衣架給掛上,“這是萬歲爺讓鄭公公拿來給主子禦寒的,怕夜裡風大,主子禁不住吹。”
“看來皇上是真的對你上了心。”珠玉有些欣喜,看著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狐裘,“只盼著你得了皇上的寵愛,一路平步青雲,越走越好才是。”
容真一點也不願意把她扯進這些紛繁蕪雜的是非裡來,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她想要保護的人,那便是珠玉和長順。
後宮的陰謀只要她自己一人去鬥就好,同樣的,她也不希望自己最醜陋的一面被珠玉知道。心裡最坦誠的地方留給了這兩個人,那麼穿上了厚重偽裝的那一個傅容真,就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