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樇失笑,再度搖頭嘆氣:“你當酒是說釀就釀的?最後幾壇是被你親自抱出來的。”
“sigh!”廉寵嘆氣,雙手趴在桌上,側首道:“皇帝,是不是想殺我義父?”
南宮樇愕然。
“或者說,是不是你們都覺得,包括我義父都覺得皇帝想殺他。”廉寵正色。
南宮樇偏首不語。
“我義父,不就是當年的晚疇?如今還坐鎮溟滄,如一地諸侯,就算今日不反,我義父不反,待他百年之後,溟滄侯不是又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要我覺得,所謂士族,只要他有心推行民學科舉,再行推恩令,廢官爵傳襲制,幾十年後,士族自滅,他偏偏不能等,他要立刻集權跟西覃鬥,他那麼激進的人,怎麼忍得下我義父獨大一方?你再看看虞寰,堂堂虎烈王被困京都,再看看秦王,幾乎幽禁雲州,你說……唉,我就鬧不明白義父幹嘛去討這爵位,還是他知道狡兔死,走狗烹,打定主意呆在滄溟一代當地頭蛇,就是要他有所忌憚?”
南宮樇長嘆一聲,轉目清愁:“你真的長大了……”
這話,是對當年埠野草廬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頭說的。廉寵現在聽來有些怪,畢竟,她曾經和南宮樇一般歲數……可現在的他,的確可以拍著她的頭如兄長般語重心長一番。
“權術手段,當今天下又有幾人能在他之上?你過慮了。”南宮樇淺飲一口,雲淡風清:“你還記得廉澹麼?”
廉寵點頭,愣了愣,想起埠野說書人的話,頗黯然道:“他也去世了吧。”
南宮樇輕輕點頭,又嘆一聲:“廉老將軍……一生為國盡忠,卻落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連唯一的孫女,如今都下落不明。”
廉寵持杯怔怔。
“莫說廉老將軍無後繼承衣缽,如今的諸侯,哪裡還是諸侯?除了徒有其名,田賦稅收、兵馬糧鹽,全部掌握在朝廷直系官員手中。你義父上書懇請留在北荒之地,倒也僅存拓荒治民安定百姓之心,其餘的你不要多想。天色也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吧。”
既然南宮樇都這麼說了,廉寵也只得放寬心,望望窗外,殘月如鉤,飲盡最後一口酒,告辭返宮。
作者有話要說:作收我吧!!!!
圖覃論
廉寵坐著張經闔特意安排的馬車回宮,一路上趕去投胎似的。她蜷在舒適大椅中昏昏欲睡,忽而馬車一停,身體慣性前傾,神智清醒,掀開車簾掃過一旁,這才剛過了宮門。
“怎麼不走了?”她怪道。
話音落,馬車門簾被人掀開,一張陰鷙恐怖的冰臉出現在面前。
宇文殤?
錯愕間,已被他擰著衣襟拽了出去,一個飛身,抗米袋一樣被甩到馬背上。
廉寵慌忙抓住他衣衫下襬低呼:“我不要騎馬!”
宇文殤聞言,又反手一抄將她夾在腋下,扔進馬車,隨後登車。原本尚算寬敞的馬車因他的進入驟顯狹窄。他背光彎腰,鳳目凌厲,竟令她不自覺往角落瑟縮過去。待發現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後,廉寵心裡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光是被這傢伙一身“氣焰”就嚇得屁滾尿流,難道是之前被壓迫出奴性了?
這是過了子時,他真的親自來抓人了?
廉寵壓下驚慌,端直身軀,想到這傢伙連續兩天蠻橫無禮的暴君行為,立刻沉下臉。
宇文殤伸手抱她,被她格肘頂開,他頓了頓,竟使出大擒拿手,推拿間千變萬化,眨眼間過上十來招後,她就被單臂捆入懷抱。
“你幹嘛!”她橫眉倒豎,不安分掙扎。
聲若霜凍,他冷冷道:“外面多少刺客,你還亂跑?”
“真有刺客呆哪兒都不安全啊。”她自知理虧,卻繼續嘴硬道,下巴突被宇文殤一把擰住,迎上深沉魔瞳。
“你喝了多少酒?”
廉寵衝他鼻子哈了口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劍眉團蹙。
宇文殤臉色更加難看,抓緊她腰帶便扯。
Wk,這人打她屁股還打上癮了?剛被翻轉身,廉寵立刻腿向後一記又快又猛的掃劈,宇文殤偏頭躲開,再度使出大擒拿手,順她掃勢卸下,正要捉她,卻聽砰一聲。兩人同時停手,看著被廉寵一腳踹飛出去的車板,緊接著嘎吱嘎吱,兩人立刻從破洞跳了出去,扭頭一看,馬車已經坍塌。
一眾太監侍衛目瞪口呆,低首裝傻。
“嘿嘿……”廉寵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邁腿往雍凰宮方向走去,宇文殤緊隨其後,一眾宮僕亦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