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席勒近似無賴的語氣,我不屑一顧。離開北海道之後,各國名醫不勝列舉,就算小來有什麼意外,相信我們自己能妥善應對,根本不必再求席勒。
蘇倫的電話持續了有三分鐘,聲音一直極低,忽然提高了聲音:“風哥哥,有人要跟你講話。”
我悵然苦笑:“找我的?怎麼會打到你的號碼上來?”
蘇倫冷笑了一聲,把電話遞過來,隨即在石桌邊坐下,將那些資料取了出來。
聽筒裡傳來鐵娜的聲音:“風先生,你還好嗎?是我,鐵娜。”
我長嘆一聲:“我聽得出來,有話請說,別浪費時間。”當著蘇倫的面,我不想再多生事,很怕鐵娜熱情起來沒完沒了,弄得我萬分尷尬。我明白她對我的感情,但目前的情況下,我只能敬謝不敏,沒辦法接受。
鐵娜的滿腔熱情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訕訕地笑著:“沒什麼事,只是打電話問候一聲,謝謝,再見。”
我們之間全部的對話只有三句,她很識趣地掛了電話,總算沒有讓我太為難。
資料總共不下四百頁,大部分是古籍與考古照片的影印內容,每隔幾頁,就有彎彎曲曲的紅色標線醒目地出現在某些文字下面,顯然那是最該關注的重點。
“這一張,就是我得到的指北針照片,非常古怪,因為……我向歐洲四大鋼鐵公司傳送了切削下來的樣本碎末,要求他們給予詳細的化驗報告。結果,他們不約而同地監測到樣本中含有微量的氯氣分子,並且在無限制加熱到攝氏三千度以上的情況下,樣本的顏色發生了離奇的改變,竟然成為純正的紅色——”
我很認真地聽著,那張圖片解析度很高,形像逼真,但再怎麼看,它只是一個被鑄造在某個底座上的指北針而已,除了體型比袖珍指北針龐大幾百倍以外,毫無其它異常。
“我請教過許多金屬專家,他們始終認為這些樣本碎末不過是某個科學家在實驗室裡創造出來的異端,至少在地球上存在的金屬種類中,沒有任何一種在形成過程中需要氯氣的參與,而只用到燃燒所需的氧氣。雖然這些金屬碎末無論從硬度還是外觀、密度、質量都跟鐵相似,但卻絕不能稱之為鐵。”
蘇倫細瘦的手指在那張圖片上輕輕敲打著,陷入了沉思。
“那代表什麼?鑄造這隻指北針的金屬、人、技術都不屬於地球,而是屬於外星人?”我想讓自己的口氣變得輕鬆一些,但沒成功。
“對,你說得非常對!”席勒輕鬆地攤開雙手,帶著美國人慣有的無法分辯真假的幽默。
我報以“嗤”的一聲冷笑:“如果指北針是老農們從阿房宮裡帶出來的,並且信誓旦旦地咬定這是歷史遺物,那就說明在秦始皇建造阿房宮的年代,秦朝人已經成功地研製成功了指北針,並且發明了在鑄鐵過程中加入氯氣元素的古怪技術,是這樣嗎?席勒先生?”
席勒再次點頭,打了個響指,輕輕鬆鬆地回答:“完全對。”
我迅速接下去:“那麼,請告訴我,在中國,最早的辨別方向的工具‘司南’是什麼時候發明並大規模推廣使用的?秦朝人的生產力水平如果聰明到這種地步,他們早就會像成吉思汗一樣揮兵紅海,讓大秦的步兵佔領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了,哈哈,簡直……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以上這些話,我只想告訴席勒這個偽生物學家,考古不是坐在實驗室裡天馬行空地幻想,而是一步一步摸索前進,腳踏實地地發掘出來的。愛幻想的人,只配坐在電腦前做三流小說家,而不是裝模作樣地尋找什麼第二座阿房宮。
“哈哈,我不得不再次說,風先生說的完全正確,而且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但你為什麼不聽聽蘇倫小姐的想法?”席勒很巧妙地順水推舟,把我的詰責轉給蘇倫。
司南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代,是古代最早的磁指南器,在由於礦石來源、磨製工藝和指向精度上受到較多的限制,其實際的應用意義並不明顯。直到北宋時代,工藝技術高度發展,才有了比司南先進的指南魚和指南針,也就是現代科學上的指北針的雛形。
如果秦朝人可以發明高精度的指北針,那麼派往海外尋找“長生不老藥”的船隊就不會一次次迷失方向,隨季風一起漂流在大海上並且船毀人亡了。
“風哥哥,我們要討論的,只是現實存在的東西,而不是歷史記載。你也知道,歷史只是統治者的私家筆記,想怎麼改寫就怎麼改寫。暴君變成仁者、鳳凰變成烏鴉,只在記載者的揮毫潑墨之間。如果拋開歷史不管,這個指北針實實在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