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變招更是奇快,手腕外翻,欲脫開對手掌握,同時左手橫切,以掌作刀,直劈趙長安後頸。趙長安若不鬆手,這一式“碎玉掌刀”便能將他的頭生生切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趙長安五指變搭為撥,黑袍中年人劍上一股柔和的大力傳來,劍不由自主地往外一蕩。“哧”的一聲,一管竹簫已被削成兩段,而短槍卻飛上了半空。
趙長安右足一踮,縱起撈住槍尖,不待落地,右手後送,槍尾如長眼睛,已點中了飛撲過來的清秀少年的膻中穴。少年尚未倒地,槍身橫掠,一撥簫尾,兩截斷簫向文士、老者飛去。兩人連忙閃躲,但斷簫來勢看似不急,兩人偏偏避不開,均覺胸口紫磯穴一麻,二人亦摔落地下。而長劍“哧”的一聲輕響,已穿透趙長安左袖。但與此同時,他右手食指也點中了黑袍中年人的左腰要穴。
這一切均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使雙鉤、雙刀、長鞭的三人甚至沒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人中,功夫最強的四人已橫躺於地。三人停步,互望一眼,均看見了對方臉上的沮喪、絕望和壯志未酬的不甘,長嘆一聲,不約而同地各舉兵刃,徑往自己頸中揮落。
趙長安遙遙望見,一揮手,短槍破空疾飛。三人分處不同的位置,中間尚有假山、杏樹阻隔。三人既決心自戕,均聚集了一生所有的功力,手方抬起,鋒利的刃鋒已及喉頭。
但短槍後發先至,“嗖”,槍尖已纏住了長鞭鞭身,來勢不減,鞭柄鞭梢分成兩段,斜刺裡橫掠,雙鉤、雙刀一齊飛射,沒入了飄飛著漫漫黃葉的杏林深處。
殿前司諸班直侍衛一擁而上,三人並不抗拒。領頭的都虞侯精通點穴,封住三人的全身大穴。使雙鉤的大漢仰天長笑:“和兄、李兄,俺們七個不得同年同日生,也能同年同日死,真他媽的痛快!痛快極了!”其餘六人亦大笑:“秦兄弟這話真說到我們心裡去了,同生共死,這才是過命的好兄弟!”一時聲震雲霄,豪氣滿苑。
露臺上,皇帝一臉的不屑:“哼!鴨子死了嘴殼硬,帶下去,先暫行押監,候朕旨意。”趙長安佇立在一塊太湖石上,目送七人被繩捆索綁,推搡出苑。
皇帝疾呼:“世子長安,快上來,讓朕瞧瞧,傷到哪了沒有?”他垂頭,緩步登臺,經過晏荷影身旁時,不知是否是因剛才的激戰,體力消耗過甚,他只覺雙腿綿軟無力,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
臺上諸人此時均由太監、宮女攙扶離去,翻倒的案、幾、椅、凳亦已清理整齊。皇帝恢復了平靜,冷冷地讓趙長平、晏荷影跪安。趙長平跪安後下階,領著仍在發呆的晏荷影離去。晏荷影臨出苑門時,不禁回首,不料趙長安亦在偷覷她。兩人目光相遇,均心頭大震,急忙轉頭。皇帝將此情形全看在了眼裡,不動聲色地問:“剛才那七人為什麼要刺殺你?”趙長安垂手躬身:“臣也覺奇怪,七人臣一個都不認識,不知跟他們結下了什麼深仇,竟會讓他們慷慨赴死?”
皇帝沉吟:“也不一定非得有仇,許是有人在背後策劃主使也難說。”趙長安悚然而驚:皇帝要興大獄,真這樣,一場絕大的風波就不可避免了。皇帝冷笑道:“七人看起來倒也像條漢子,不過……只要把他們交到刑部,過上幾次堂,朕不信他們會不供出後面的主謀!哼哼!”他眼中露出令趙長安心驚的凌厲之色,“真喪心病狂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向年兒你動手,難道那滅九族、凌遲的大辟之刑都是嚇唬小孩兒玩的嗎?”
趙長安急忙雙膝一屈,跪伏在地:“臣有一不情之請,懇求皇上恩准。”皇帝頗為意外:“年兒,何必這樣?”伸手來扶,“你要什麼,朕無不準奏,不須跪。”
他非但不起,反而磕下頭去:“臣請的事,恪犯朝廷律令。可事出非常,只望皇上準了臣的請求,臣在此先求皇上恕臣的狂悖之罪。”
皇帝目光閃動:“你是要朕赦免七人?”趙長安低頭:“他們犯的是不赦重罪,臣怎敢有此謬想?臣是想求皇上,將七人交由臣審問發落,也一洩適才臣險些被害的憤恨。”他不容皇帝說話,一口氣道,“審訊此等謀逆大案,是刑部的職司,即便王爺也不得干預,且臣不過一王世子,又涉身其中,按理更應迴避。可……”他咬牙,“剛才若非臣反應得快,現已不能再侍奉皇上了,也辜負了朝廷多年的恩典,是以不親自刑囚七人,臣的憤恨不能消除。但望皇上體念臣的心意,準了臣的請求。”
皇帝欣然點頭:“這次出去,年兒果然進益了。從前你總是怕傷生害命,無論對什麼人、什麼事都網開三面,太過心慈手軟。須知俗雲,人不為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