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姑媽等急了,煩勞姐姐們先去前面回一聲吧,我馬上就來。”妙懿道。
“也不差這一刻半刻了,我們就這裡等著侄小姐吧。”夏荷冬筍端著笑立在門口,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妙懿只得站起身,臨走時吩咐海棠將鳥籠子收拾了,昨日有一隻綠毛鸚鵡直打蔫,得送去花房讓人去瞧瞧,回來之後再把花澆了,繼續繡前日沒繡完的裡衣。又吩咐臘梅,記得開窗通氣燻屋子,將她的書桌像往常那樣整理一下,書架都歸攏好,首飾匣子鎖好收起,詳詳細細的交代了一遍方才離開。
直到上了馬車,妙懿才終於有機會和懷珠單獨說上話。
“你說吧。”
懷珠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怕被人外面的人聽見,她壓低了聲音道:“小姐,這次咱們死活也不能去呀,這一去就是落入姑太太的圈套了。”
她抖著嘴唇,幾乎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姑太太……領小姐……這是去相看人家。”
妙懿聞言,腦中“嗡”了一聲,知道大事不妙。
☆、第24章 良太太終非良善人
馬車微微顛簸著,梁氏不喜歡坐馬車,她這輩子的車都在她出嫁那年坐完了。從平郡府到天京,她從一個沒落老族的閨秀一躍成了爵位顯赫人家的三太太,人都說她的好命。從前她自己也這樣覺得,至少在兄嫂面前,她是說一不二。這種感覺,她在張家卻還未曾完全體驗過。她心裡清楚,每個人都清楚,除非老太太死了,這個家才能真正分開。還有她的亭哥兒,只有他長大了,娶了妻子,她成了婆婆,這輩子才算真正熬出頭了。
一想到兄長的來信,梁氏又盤算了起來。哥哥的主張是儘快給梁妙懿找個婆家嫁了,將她留在京裡。京城這麼多的好人家,她又有什麼不樂意的?到時候任田氏再怎麼折騰也起不了什麼風浪。女兒已經嫁人,也不好再管孃家的事。再說千里迢迢的,到時候梁妙懿想管也沒法管。至於嫁進什麼樣的人家,還要都仰仗梁氏挑選。陪嫁能有多少,還不是看嫁的是誰嗎?五房現在沒有男性長輩,自然全部由長房出面操持一切,給多少不都他說了算?剩下一介婦人和一個小孩子還不好處理嗎。
最終,梁大爺承諾將五房的田產分一半給她。
這封信的到來,勾起了梁氏原本未熄滅的怒火。五房的人確實不安分,在家給哥哥添堵不說,到了伯爵府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安生,勾引得佑哥兒為那小妮子傾心之後,又對人家不理不睬,她一片好心撮合二人還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高抬她了,誰知最後不但沒成,還被老太太明裡暗裡冷落了幾日。既然老太太不願意,這小妮子又不受自己控制,留著也沒用,不如聽了大哥的,白得一半田產留給亭哥兒也好。
大哥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是絕對不敢糊弄她的。亭哥兒現在還小,將來能不能沾到伯爵府的光,能沾多少還很難說,比不上將田產握在手裡來得實惠。等到他大些之後,三房有得是要用錢的地方。初一不用十五用,總歸錢是個好東西。自從她主持中饋之後,也越來越明白了這個道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不貪已然是好的了,自己掏銀子貼補公中的事她可不幹。已故的大太太與她截然不同,不要利,只要名,最後將這條命也搭進去了。等將來繼室進了門,誰還會記得她呢?
傻,太傻。
還有一點,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她對這個侄女心存戒備。
一個男子,想要晉身靠得是才華。而女子,靠得則是美貌。誰家的男孩子若生得聰明伶俐,就連父母都要更寵愛些;誰家的女孩子若天生美貌,便較那些貌不出眾的同胞姐妹們還要被看重些。世人皆功利,連父母對待子女尚且如此,更遑論旁人。
相反的,亦會因此讓人產生戒心。
梁妙懿來京城才不過幾日的工夫,卻已經吸引住了張家大公子的目光。現在她又和將軍府的大小姐成了手帕交,誰知道今後還會有什麼樣的際遇。要知道,這位將軍小姐可還有一位兄長呢!京城就是這點不好,大戶人家的小姐雖被看管得很嚴,但是該有的交際一樣不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現在這樣只會被恥笑這家的小姐都上不得檯面,娶妻也不會娶這樣的。就因為這個,京中的風流韻事也不少,只是最後多被一床錦被掩了,誰家的長輩都不會允許醜聞的出現。這裡王孫公子遍地都是,紈絝不少,資質出眾的更多,說不定哪一日就撞上了一個痴情種子……等她翅膀硬了,有了靠山,那就更難辦了。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