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我從《紅鯡魚》開始,包括下面要做的戲,開始進入人的內心深處,用康拉德小說的話說是黑暗的內心深處。我跟他相處第3天就知道他是同性戀了,那人特別可愛。每天是8個小時疲憊的高強度的身體訓練,他們生活得特別真實,還原自己沒有很多的障礙。那個川中,有一天我就讓他講,讓他自由地講,整整半個小時,我把他的手綁起來,身體不能有任何動作地來講。他已經45歲了,這半個小時他特別沉迷地講他小時侯如何喜歡甜食,一有錢就買甜食,講了半個小時。聽完了我告訴他,我說我建議你去演李爾王,歷來李爾王在人們的心目中都是一個威猛的國王的樣子,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李爾王。我說我排李爾王,戲一開場就讓他講他小時侯喜歡吃的甜食,特別好。另外一個老的女演員,我問她如果讓你選擇,你最想演誰?她說她想演貝蘭奇。貝蘭奇是《慾望號街車》裡的女主角,就是費雯麗曾經演過的,從來在人們的心目中都是具有悲劇感的美人兒才能演這個角色。可是她長得又矮又胖,臉上是娃娃那種喜氣洋洋的樣子。我問她你為什麼喜歡貝蘭奇,她說貝蘭奇是一個有夢想的女人,而我也有夢想。哎呀把我感動得不得了,我說你一定能演貝蘭奇。這非常好。我覺得人們對於戲劇的清規戒律太多了,某類角色,李爾王應該由什麼樣的演員來演,貝蘭奇一定要什麼樣的人來演,我覺得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所以日本演員給我的感受太深了。而且,他們從來沒做過這麼強體力的訓練。那個老的女演員,她一直有一個自我保護自己身體的本能,所以有一天我就是要看看她忍耐力的極限,最後在做的過程當中她開始罵人了,然後我就讓鄭義信上去做撫摸她的動作。後來我問她,她說我已經快要罵你了。後來我發現實際上是一個什麼東西,就是人的問題。我以後做戲劇對人的關注的最基本的點就是人類最基本的關係,不管什麼國傢什麼民族什麼時代永遠是這樣,就是傷害和自我保護,人類就是在這兩者當中互相調解的這麼一個過程。傷害可能是有意或無意的,毫無自覺的,而自我保護本能幾乎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在身體上在精神上,都有這種東西。最重要的是要透過戲劇來信任自己,儘可能地減少人的自我保護本能。人當然要自我保護,但是有些東西是不必要的,儘可能信任自己,因為人越信任自己就會越開啟自己,敞開自己,這樣的話他就健康,那麼同時會更加不怕傷害,因為傷害是人與生俱來避免不了的。這是我排《紅鯡魚》的一個重大收穫。表演是要解決這個問題,這牽扯到人的能力的問題,實際上是人的教育問題。

汪:我在文慧《100個動詞》錄影裡,看到你參加了演出。

牟:1994年我自己做了一件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參加了《100個動詞》的排練。但我已經答應了文慧,所以我按時完成了任務。至於我個人對這個舞蹈的看法,我在1995年春節期間當面告訴過文慧,非常非常不喜歡這個舞蹈。

汪:你是覺得它沒有意義?

牟:有沒有意義我不知道,對文慧肯定有意義。對我來講我看舞蹈不想有什麼意義,我只是喜歡和不喜歡。

汪:這是你第一次在別人的劇裡當演員?

牟:不是,以前還主演過電視劇,(笑)那是為了興趣和掙錢。是朋友幫我的忙。

汪:什麼戲?

牟:沒播過。

汪:目前為止,你拍過哪些片子?

牟:拍過一個吳文光調查家族的片子,去了江西、雲南、四川,已經拍完了,但一直沒有時間做後期。

汪:拍了多少素材?

牟:有60多盤,用貝特康姆拍的。

汪:怎麼想起拍這個的?

牟:我一直想做紀錄片,當時正趕上吳文光要寫家族史這麼件事情,就拍了。

汪:你覺得北京的戲劇環境怎麼樣?

牟:事實上在國外一直有人問我,當代中國的戲劇狀況如何,我說我尊敬3個戲劇導演。林兆華,我從林兆華那兒學習過很多東西。林兆華他一直在做戲劇,因為導演它是個實踐的職業,在日本日中導演研討會上,一箇中國導演拿了一個10年前導演的劇的錄影帶,這種人我不認為他還是個導演,他曾經是。但林兆華一直在做,而且他做的有些戲我非常喜歡,所以我尊敬他。而且雖然到這樣的年齡了,他依然在求變化。我還尊敬一個人,就是孟京輝。作為一個導演,他也是在不斷地排演,但在藝術上,我個人非常不喜歡他排的戲,但是我尊敬他。我在國外就這麼談。你說中國戲劇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