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光線略顯昏暗的書房,顧思年恭恭敬敬地站在當中,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今日胡瀚蒼突然召見他,說是有事相商,但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顧思年拿不準這個老狐狸要說些什麼。
獨自一人在屋中站了好一會兒,胡瀚蒼才慢悠悠地從屋外走進來,手中竟然還捧著一個茶托,上面放著兩杯茶,涓涓熱氣上湧,一看就是剛泡好。
老人一看到顧思年站著,急忙說道:
“哎啊,顧將軍真的是,老夫沒來你自己坐便好,何必一直站著?
到了這,就像到了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坐坐坐,趕緊坐。”
他的熱情讓顧思年一愣一愣的,就這麼連拖帶拽地被摁在了椅子上。
胡瀚蒼將一杯茶放在他的手邊:
“來,嚐嚐,剛剛為了給你泡這壺茶,耽誤了不少功夫,不然怎麼著也不能讓將軍在這白等。
抱歉抱歉,呵呵。”
顧思年再度震驚,原來胡瀚蒼不是故意晾著自己,而是親自泡茶去了?
他趕忙露出一抹受寵若驚的神情:
“大人這是做什麼,折煞卑職了,下官如何受得起這般待遇?”
“哎,顧將軍在前線大顯神威,屢戰屢勝,本官給你泡杯茶怎麼了?”
胡瀚蒼笑道:
“這是老夫從京城帶來的,在前線絕對是稀罕物,嚐嚐,味道應該還行。”
顧思年意思著抿了一口,驚奇道:
“唔,好茶!
香味不濃,卻直鑽脾胃,倍感清爽,好茶!”
顧思年比遊康要好得多,說起來頭頭是道。
“哈哈哈,沒想到顧將軍還懂茶。”
胡瀚蒼大笑出聲:
“讓老夫猜猜,你那位當琅州別駕的岳父大人平日裡應該沒少拉著你喝茶吧?”
“大人一語中的。”
顧思年苦笑一聲:“不然我一個武將,怎麼會懂茶?
不過卑職也只是略通皮毛,自然比不得大人。”
“哈哈哈,那慕大人他……”
胡瀚蒼就這麼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與顧思年嘮叨起了家長裡短。
此時的胡瀚蒼哪像個兵部侍郎,分明就是個鄰家老者在關心晚輩,顧思年也不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聊了好一會兒,胡瀚蒼突然說道:
“顧將軍,這幾日營中軍務可還忙?”
“還行,對面的燕軍也沒什麼動靜,盛夏酷暑無法用兵,估計天氣轉涼之前不會有大規模戰事了。”
“既然閒著有空,沒去看看葛大人?他畢竟是提拔你的恩人啊~”
胡瀚蒼面帶微笑,讓人摸不透他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顧思年很誠懇的說道:
“看是想看的,但胡大人不是下了令,任何人都不允許探望葛大人嗎?末將就有心也不去不了啊。”
“哈哈哈!顧將軍倒是直言不諱,換做旁人,怕是不敢這麼與老夫說話。”
“大人問話,卑職自當實言相告。”
“呵呵,本官也不是故意針對葛大人,實在是他嫌疑太重,很有可能牽扯大案。要知道販賣如此數量的軍械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這時候顧將軍若是去探望他,萬一日後罪名坐實豈不是會連累你?本官這是替你著想啊~”
顧思年心平氣和的說道:
“大人說笑了,不管葛大人有罪無罪,我顧某肯定是清清白白,問心無愧,還不至於連累我。”
胡瀚蒼挑眉反問:
“那你覺得,葛大人有罪嗎?”
“顧某不知,我只看證據。”
胡瀚蒼不說話了,輕輕靠在椅背上,乾枯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屋中陷入一絲安靜。
過了很久,這位老人才說道:
“顧將軍從琅州鳳川縣起家,先入昌字營、後立鳳字營,從一介參將到指揮僉事、副總兵、琅州衛指揮使,一場場惡戰出生入死,好幾次差點喪命疆場,邊軍新星的名字在朝野都傳遍了,可謂是艱難重重又步步高昇。
老夫知道,葛靖對你有知遇之恩,所以你一直對他心懷感激,也唯他馬首是瞻。
希望他不出事可以理解,畢竟他是你的依仗~”
總算是聊到正題了,顧思年不急不緩,輕聲道:
“知遇之恩是真的,畢竟我能入京受封琅州衛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