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橫行,定然饒他不得。約定明日標貼長紅,約胡惠乾三日後在醫靈廟擂臺比武,免卻在街上誤傷行路之人。”各說:“有理!”是晚牛化蛟師徒在會館安歇。
且說西禪寺住持三德和尚及洪熙官乃是老誠之輩,再三勸胡惠乾不可過於滋事,不聽,只得寫信告知師父。胡惠乾聞言吃了一驚道:“二位師兄萬不可寫,我從今日起,機房中人,我也不亂打他們。”三德和尚大喜道:“你在這裡生事,連累為兄弟的,出家人聲名不好聽,前日打死眾人,若非縣主明鑑,你性命難逃,幸你一點孝心,化險為夷,若再有人命闖出來,縣太爺肯輕饒你嗎?我二人勸你,凡事知足不辱。”胡惠乾答道:“謹依師兄教訓。”次早起來,卻見寺外照壁貼著長紅,寫道:
啟者,我織造行錦綸堂,與胡惠乾有隙,屢被欺凌,傷死多人,冤無
可訴,現請化蛟教師三日後在醫靈廟水月臺上,當場比武,以臺上者勝,
臺下者輸。生死不追,各安天命。胡惠乾如有本領,至期赴臺相鬥,以定
雌雄,若貪生怕死,不敢前來,非好漢也。錦綸堂通行預啟。
胡惠乾見此長紅,勃然大怒,他來尋我,一不做二不休,以消此氣。暗藏利刃,闖進一帶機房,將現織機頭攔中截斷,各人不敢與他交手。及到請牛化蛟來趕,胡惠乾已經截完,回寺去了。牛化蛟即分派帶來四名徒弟,李雄、馬勇、張威、侯孟各領機房中精壯有力打手十人,暗藏軍器,在附近各街嚴加守護,防其再來,自己約定眾人,一聞鑼聲,即行殺敵,命各人將醫靈廟水月臺打掃乾淨,在臺板上鋪設氈毯,檯面高掛綵綢,將長紅貼在前臺正中,用紅綵綢架裱著黑烏絨,橫書“仗義爭雄”四個大字。兩旁臺柱,高掛彩聯,金邊窩絨子,對雲:
為友報仇,義氣堪誇拳伏虎;與人洩憤,雄心可羨足降龍。
擺設威武,到第三日大早,錦綸堂通行,東西兩家首事眾人,齊集會館,請牛教頭裝束,只見他頭戴軟巾包頭,辮盤在內,仍用縐紗包裹。身穿軟甲,內藏護心銅鏡,腰束縐紗花紅帶,腳登班尖鐵咀靴,生得面闊皮粗眉重,一把鬍鬚,眼露兇光,身高八尺五寸,腰圓背厚,兩臂有數百斤氣力,十分威武。用轎抬著,一路連燒串炮,手下徒弟都是全身裝束,機房中人約有千餘,簇擁來到臺上。是日因已預先標貼,四方來看比武之人極多,將廟前空地站得擁擠不堪。牛化蛟分撥隨來眾人及徒弟立在一旁以便接應。自己立在臺中,向臺下各人道:“某因路見不平,為友出力,誰是胡惠乾?請上臺來。”只見人叢中有一青俊少年,縱身撲上臺來。
牛化蛟看這人並無裝束,頭戴黑緞小帽,身穿三藍縐紗夾長衫,上罩天青緞的馬褂,足踏單梁緞鞋,身高八尺,生得眉目清秀,面白唇紅,十分風雅。牛化蛟隨拱手道:“來者果是胡惠乾否?”胡惠乾答道:“然也,你就是牛化蛟乎?先聽我一言,且並未退。”化蛟道:“你且講來。”胡惠乾答道:“我與閣下天各一方,素未謀面,所謂風馬牛不相及也,今者錦綸堂機房中人與某有殺父之仇,性命險遭毒手,幸友人救活,力學多年,以圖報復。縣主訪察屬實,且憐宥我,況汝師馮道德乃吾至善禪師弟,彼此同門,均有手足之情,何苦貪人錢財,替人出力,同道相殘。若聽我良言,免傷和氣,一經動手,拳腳無情,悔之無及。”
牛化蛟見他以言相勸,必是工夫不及,隨答道:“據汝所云就是報仇洩憤,須將行兇之人除卻便罷,豈有該業之人都是冤仇之理?當日因傷致命,汝父一人,汝已棍死一十三命,傷者不計。天下報仇,果有如是之慘毒者乎?汝若知吾厲害,快到錦綸堂中自認不是,叩頭賠罪,代各亡友開喪弔孝,從厚安葬,此後遠走他方,不許在此滋事。如是尚可看至善:二師伯情面,饒汝性命。不聽我言,休想得活!”胡錦乾大怒,喝道:“你死期到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隨將外罩衣服卸了,用手將辮挽好,把手中湖縐紗巾紮緊,內穿藍綢捆身,腰間已經束好荷蘭縐紗帶,兩手將袖一捲,大叫:“牛化蛟,我來取汝性命!”雙手一展,用一個騎虎鑽心勢,撲將過去,牛化蛟趁勢用一路解法名為銀龍探爪,將右手盡力一撥,擋開他鑽心掌,左手五指望著胡惠乾右脅插將過來。胡惠乾縱身躲過,兩手揮開四平拳,排開八字腳,一來一往,可比蛟龍出海一般,打在一團,一個想與父報仇,一個欲與洩憤,彼此皆是名門高弟,武藝精通,從辰時至未刻,下分勝敗。正是:
棋逢敵手分高下,將遇良村各顯能。
臺下之人,及隨來之眾都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