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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任何領導讓他那麼做的證據,只能一個人承擔罪責了。這樣,周明瓦的幹部被撤消了,他淪落為工人,工資減了一半,在單位做清掃員。

小沒一落魄,親戚們也跟著喪氣。二歪將店鋪賣了,回村了。這幾年他錢沒掙著,倒惹上了官司,直叫“背時氣”。他希望法院最終能找到那家賣假種子的公司,這樣他就能從官司的泥潭中拔出腳了。明齋和文秋家輪流而來的窮親戚,如常住著,不過因為小沒家的氣氛不如從前,他們也謹言慎行,幫著做點家務了。文秋和小沒,就像兩個疲憊的旅人,終於走累了。小沒一回家就歪頭打盹,文秋也常常呵欠連天,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以前她常常會因為魚被殺後又揚起尾巴、被子疊得歪斜後“呼啦”倒下而大笑,現在就是彬彬和兜兜衝她扮鬼臉,她也沒笑模樣了。晚上,她和小沒是各睡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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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7)

文秋變得邋遢了,雨天踏髒的泥鞋她不刷,照穿不誤;衣裳沾上了面嘎巴,她也不洗。以前她每週上浴池洗個澡,現在呢,一個月才去一回。她的身上,再沒有那股誘人的奶味了。小沒看不下眼,有一天說她:“你真是啊,沒個女人的模樣了!”文秋反唇相譏:“看看你,有沒有男人的樣子呢?”小沒站在穿衣鏡前,立刻,一個衣衫不整、頭髮蓬亂、鬍子拉碴、面黃肌瘦的人浮現在鏡子中,他耷拉著眼皮,灰著嘴唇,像是坐了二十年大牢剛出來的人。小沒看了一眼,便透心地涼,轉身離開了。從這天開始,文秋賭氣似的打扮自己了。她兩天進一回浴池,一天換一件衣裳,把家務都推給小沒。不僅不做飯了,連房間也不打掃了。灶房裡盆朝天碗朝地,蒼蠅橫飛,汙水滿地。房間裡灰塵累累,沒有一件器皿是透亮的。彬彬和兜兜她也不愛管了,兄妹倆由於很少換衣服,又常在地上爬來爬去地玩,簡直成了兩隻小泥猴。一個下雪的日子,小沒下班回家,一推門,見文秋燙了頭,這深深地刺痛了他,因為結婚的時候,他跟文秋講過母親是怎麼死的。小沒低下頭,對文秋說:“咱倆過到頭了,離吧。兜兜我來帶。”文秋問為什麼離婚?小沒說:“沒緣了。”文秋哭著說:“我不離!”小沒決絕地說:“離吧,沒緣了——”。

小沒和文秋離婚了。兜兜判給他,他帶著她回到養父那裡。家一散,親戚們自然也跟著散了,明齋回永望村了,文秋的親戚也返鄉了。這個為親戚們無償提供食宿的“客店”,終於打烊了。文秋帶著彬彬,依然開著她的小店。有一回小沒在街上碰見她,發現她把頭髮染黃了,那黃色的捲髮在寒風中一簇簇飛舞著,像紙錢。小沒埋怨道:“好好的黑髮染它做什麼?”文秋說:“我樂意!”說完,背過身去,眼淚簌簌落下來。她沒有告訴小沒,離婚後,她的頭髮白了多半,只有染了。

小沒的歸來,讓王瓊閣夫婦愁眉不展。不過時間長了,機靈乖巧的兜兜讓他們又有了笑臉。小沒過上了安穩日子,臉色漸漸好起來。轉年春天,不愛出門的他也喜歡到街上轉悠了。他和那些擺攤兒的小商販在街頭下象棋,也和單位的同事到澡堂泡澡。然而舒坦日子就像被上了咒語似的,兩年後,退休的王瓊閣得了股骨頭壞死,行走日漸困難。他嫌縣城的醫院看不明白,一趟趟地往大城市跑,小沒只得請假陪著。幾家大醫院給王瓊閣的建議都是做手術。王瓊閣說:“他們就知道給人動刀子,來錢多啊!”他說自己不能像豬似的,被擺在屠宰臺上,任由肢解。折騰了幾次,徒勞而返後,王瓊閣開始在報紙上留意那些醫療小廣告,凡是有關治療股骨頭壞死的,都被他剪下,貼在一個筆記本里。廣告裡宣稱的“祖傳秘方”的神奇療效,宛如一道道陽光,把王瓊閣灰暗的心照亮了。他的理論是,能夠吃藥治好的病,決不打針;而能打針治好的,決不做手術。藥物治療,在他眼裡是最佳方法。於是,按照廣告的說明,他帶著小沒,先後去了內蒙古的赤峰和安徽的蚌埠。兩次求醫路沒少跑,錢沒少花,藥沒少吃,可王瓊閣的病情卻沒有明顯的好轉。小沒在工作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單位是不能沒有清掃員的,只能又僱傭了一位。這樣,公路管理站精簡人員時,他第一個被拿掉,失業了。

有一天,王瓊閣拄著拐遛彎的時候,碰見一個老相識,他告訴王瓊閣,氣象站的古師傅,幾年前也得了股骨頭壞死,當時一條腿幾乎不能動彈了。經人介紹,古師傅去了丹東的一個老中醫那裡,住了一個月,針灸、糊膏藥,病情得到了緩解。回來後,又服了三個月的湯藥,現在幾乎沒什麼事了。王瓊閣欣喜若狂,心想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