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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開了,小沒只得在自己屋子的窗前搭了個床,讓他住。這樣一來,小沒都不能和文秋親熱了。文秋有一天悄悄問小沒:“你怎麼不愛搭理我啊?”小沒抽搐著臉,長嘆一口氣,說:“沒縫兒啊——”。

小沒看著親戚們把自家當做了飯店,大搖大擺地裡出外進,吃喝拉撒,很鬱悶。到了下班時間,他也不愛回家了。有的時候,他索性到街上的飯鋪去打發肚子。有一回恰好被養父撞上,問他:“你怎麼不回家吃?”小沒說:“我想換換口味。”養父說:“別撒謊了,我都聽說了,你們家快成收容站了!你說你也真窩囊,幫人家燈飾店的老闆養兒子不說,還養著七大姑八大姨!”小沒聽憑訓斥,一言不發。王瓊閣說:“要是不愛回家的話,就去我那吃。你看哪個有家有業的男人在街上吃?丟人現眼啊!”

這以後,小沒忍受著,還是回家吃。他的工資幾乎不夠家中日常開銷的,幸而有文秋的小店做後盾,填補家用。親戚們一旦回鄉下了,那麼家中總要少點東西,花碗、牙膏、毛巾、茶壺、拖鞋甚至是藥品。有一回小沒回家,見文秋的表弟正跐著板凳,擰吊燈下的燈泡。小沒以為燈泡壞了,誰知他拿著燈泡跳到地上後,對小沒說,鄉下家中的燈泡總是燒壞,他見這個燈泡抗使,趕巧鄉里來人,就取下來,讓人捎回去。小沒嘴上說:“沒事兒”,心裡卻在憤怒地罵:“沒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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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6)

親戚們一旦離開了小沒家,小沒就覺得家裡的陰雲散了,晴了天了。但他們的離開總是短暫的,隔不多久,陰雲又一片片地飄回來了。小沒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累。以前他愛上班,現在呢,工作也讓他覺得乏味。只要稽查科扣留了那些未交納養路費非法運營的車輛,總要有領導過來說情,讓他把車放了。那些車輛就像螃蟹,身上的腳多,關係多,可以橫行霸道。小沒知道,如果不聽領導的話,他可能會失去稽查的工作,不管情不情願,只能照辦。這樣,他覺得自己不過是林中一棵風乾了的朽木,雖然站立著,卻沒有生命的跡象,擺設而已。為了求得心理的平衡,小沒對一些不交養路費的車輛,比如鄉下來賣菜的那些農用四輪車,網開一面,不追罰款,私下放行。與他並不沾親帶故的農民感激他,常順手把一捆菜遞到他手上,讓他拿回去嚐個鮮。小沒也不拒絕,拎在手上,反正家裡人多,能很快把它們消滅掉。

彬彬五歲了,兜兜也滿地跑了。家裡的親戚們走馬燈似的在小沒家晃來晃去,總不見少。一個夏日的晚上,月色溫柔,小沒吃過飯,和明齋各端著一碗茶,坐在院子裡納涼。小沒忽然對哥哥說:“爸爸逃了這麼多年,連個音信也沒有,你說他要是活著的話,會做什麼呢?”明齋說:“一個逃犯,能做什麼!出苦力,隱姓埋名過窮日子唄!”兄弟倆算了算,父親要是活著的話,也是七十的人了。這個年紀的人,本該頤養天年了,可他卻生死不明。小沒一時心酸,哭了。文秋聽見哭聲,從窗裡探出頭問:“你這是怎麼了?”小沒哀憐地說:“沒影了。”文秋不解,縮回頭,嘟囔道:“沒影的事多了,有什麼好哭的。”

小沒過得越來越不如意時,二歪出事了。他經營的商鋪賣假種子,導致整整一個鄉的玉米絕產,農民聯名將他告上法庭,索求賠償。這還不算,銀行的還貸期限已到,而這幾年,二歪只還了一半,還欠一萬。小沒是二歪的經濟擔保人,銀行透過法院,起訴了小沒。小沒無奈,只得東挪西湊,幫二歪還款。縣技術質量監督局查封了二歪的商鋪,他急得像條瘋狗,上竄下跳,拿小沒家的東西撒氣,忽而將椅子折斷一條腿,忽而將糖罐打翻。他也是冤枉,他按優良玉米種子的價錢進的貨,它們看上去圓潤飽滿,金光燦燦,誰知卻是啞巴種子?二歪手裡有買種子的收據,他追根溯源,乘火車去找賣給他種子的公司問罪,可是那家公司已經無影無蹤了。二歪像個被遺棄的孤兒,在異鄉街頭號啕大哭。

二歪的事情還沒有結論,小沒又出事了。有人舉報他利用職權,私自放行被扣押的不交養路費的車輛,給國家造成了近五萬元的經濟損失。檢察院的人前來調查時,小沒說那些大型車輛的放行,都是領導交辦的;他自做主張的,不過是一些農用四輪車。他還說,大型車輛如同牛馬之類的大牲口,對路的傷害大;小型的農用車,不過是山羊,對路毫髮無損。可是當檢察院的人問到公路管理站的領導時,他們失口否認。他們說,難道我們還不知道權大還是法大?怎麼可能讓周明瓦同志執法犯法呢!小沒有口難辨,他提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