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來那沉甸甸的黑木匣子一瞧,裡頭是蜜蠟封好的倆手指頭大的小瓷瓶,上頭用金漆小纂描了‘度厄大還’四個小字。捧著那黑木匣子的納九爺略一琢磨,登時便是一身冷汗淌了下來。。。。。。。
擱在大清國那會兒,同仁堂裡就有那醫藥行中出挑拔份兒的大夫,私底下窮究古方、遍考殘典,用八八六十四味藥材炮製出了一味度厄大還散。但凡是紅傷、毒傷,殘肢、斷體,朝傷口上灑上不多丁點兒的度厄大還散,眨眼功夫就能止血收口兒。
再用上好的烈酒燙熱,調上少許度厄大還散內服下去。一日三劑、連服七天,自然就能固本培元、提精凝神,不叫那惡毒傷勢壞了人身體根本。
只可恨天妒英才,那炮製出了度厄大還散的大夫都還沒來得及把這神仙丹藥般的藥方傳下來,自個兒卻是在治病救人時染上了時疫,才幾天的功夫便駕鶴西遊。從此之後。這度厄大還散也就只剩下了四九城中口口相傳的一段故事。偶爾有人從老物件裡踅摸出不多丁點老輩子存下來的度厄大還散,那也是一劑靈藥賽真金的價錢,就這還都有價無市!
就眼面前同仁堂裡大夫送過來的這兩瓶度厄大還散,論價錢估摸著都能在四九城裡換上幾套院裡戳著甜水井的四合院,論人情。。。。。。
都沒等納九爺感慨幾句這份人情天高地厚、無以為報,門外邊卻又來了幾位四九城中場面上很有一號的人物。也都是不進屋門。只是把自個兒帶來的些許物件擱下就走。等得納九爺慌忙搶出門去、想要當面道謝,那些位四九城中場面上很有一號的人物,卻是早已經走了個無影無蹤。。。。。。。
斜倚在屋子裡燒得很是暖和的大炕上,面色依舊有些灰敗的胡千里看著滿屋子擺放開來的各樣物件,禁不住低笑著朝納九爺說道:“師哥,這回咱火正門裡倒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就我受了這不大丁點的傷,倒是叫四九城裡的玩家、主顧們狠狠掏了一回腰子,把平日裡花錢都買不著的寶貝玩意都給亮出來了?我這一條腿換了這麼多好玩意。還真是。。。。。。值當了啊?”
朝著胡千里那裹著厚厚一層麻布的腿腳瞥了一眼,納九爺很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胡師弟,到了這時候了,你倒是還真能給我說笑話寬心不是?那就是眼面前給我堆起來一座金山,我可也都得先心疼了你這條腿呀。。。。。。”
很有些不以為意地朝納九爺擺了擺手,胡千里低聲朝正在調和藥酒的納九爺應道:“師哥,我這傷眼下已然是處置好了。再加上咱們得著四九城中諸多玩家、主顧關照送來的好藥,該是出不了啥岔子。可明兒場面上頭。。。。。。師哥。我說句到底兒的話——這要是咱們不能把後邊幾場比鬥贏個乾脆利落,那都對不住四九城中這好些玩家、主顧的真心抬舉!”
讓九猴兒把調好的藥酒捧到了胡千里眼面前。納九爺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兒!可往後這幾場比鬥,咱們也拿捏不準到底是要比鬥什麼呀?這主意籮朝著大傢伙面前一抬,摸出來什麼是什麼,萬一要有個咱們當真不會的。。。。。。”
一口將調好的藥酒喝了個乾淨,胡千里臉上不過片刻功夫,便微微泛起了一絲紅暈:“師哥。我瞅著那些個日本人調教玩意的路數,全都是奔著傷人害命去的。以往菊社裡頭那隻黑貓,還有今兒場面上那些蟲豸,都是這調調兒。咱們門子裡。。。。。。說了歸齊,玩意是真不缺。手藝也都過得去,可都是奔著個玩鬧的路子走。要想在場面上贏了那些個日本人。。。。。。說不得,咱們也得被逼得動葷活兒了?”
雙手微微一抖,納九爺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屁股跌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也只有。。。。。。顧不得啦!胡師弟,咱們師傅輩兒的老人,明裡暗地教了咱們的那些葷招兒,今兒就全撂給有豹和九猴兒吧!雖說是臨時抱佛腳,可好歹圖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幾乎就是在納九爺與胡千里低聲商量著、要把火正門中那些個輕易不動的葷招兒傳給相有豹與九猴兒的同時,在火正門碰了一鼻子灰的御手洗遷等人,卻是在一盞昏黃的油燈之下,咬牙切齒地打著寒噤,時不時還能打上幾個脆亮的大噴嚏。。。。。。
估摸著易家莊院裡頭的夥計、碎催,也是恨絕了這些個在場面上強訛硬賴、耍弄葷招兒傷人性命的日本人。雖說是不得不招呼著這些個日本人在易家莊院裡得著個歇腳的地界,好賴不拘的還得送上些飲食,可私底下卻是早已經憋著要給這些個日本人好好撞上幾個軟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