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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此一時刻,腦中光束閃掠,她忽地明白了,在他面前,她、她竟是自慚形穢?!

莫不是瘋了?!做啥兒有這等心思?!

她較他好看千倍、萬倍,又是富豪家的千金,青春可喜,年華正茂,她、她沒來由自卑個啥勁兒?!

雙頰染上紅花,心猶因適才嚷出的那句話狂跳,她甩甩頭,把不及成形的意念丟出小腦袋瓜,故意粗著聲音——

“我不管,不是你教,我就不學!”別人可以退而求其次,她姚嬌嬌不行,既要習拳,就要最好的名家來教。她如此對自己道。

年永瀾對她的執拗感到微微訝異,眉淡挑,卻道:“往後,我若臨了有事,無法前去龍亭園教授太極,定想辦法早些知會你,咱們可以挪到午後來練,可好?”

姚嬌嬌輕咬著軟唇,胸口熱熱的,彷佛正漫開一泉溫潮。

他待她……到底與其它習拳的人不一樣吧?不能否認,這一點教她竊喜,心緒飛揚。

點了點頭,她眸光靦腆微斂,瞧見他單手捧著的油紙包,不禁啟口:“你不是肚餓?饅頭都要涼了,還不快吃?”

“嗯。”他微笑,伸手再取一個饅頭,斯文地嚼著,邊牽著馬,往大街方向緩步而行。

姚嬌嬌想也沒想,小跑步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側。

行板巷道,兩人靜靜地並肩而行,一沉一盈的腳步形成相諧的韻調,然後是駿馬蹄聲,慢條斯理地穿插其間,喀躂喀躂,頗有幾分悠閒味道,而大街便在前頭。

一時間,姚嬌嬌不太管得住意志,或者,那疑問早早在她心中埋了根,悄悄困惑著自己,此刻陡然由腦中閃過,便順口問出——

“你的臉……是誰把你傷成這模樣的?”若無那橫七豎八的刀痕,他是好看的吧?又有多少姑娘將傾慕於他?她模糊想著。

他明顯一頓,諧和的步調打亂了。

他側目瞧她,似在估量什麼,瞳底躍竄著兩簇異光。

姚嬌嬌迎視著,略偏螓首,眸光輕緩地在他每道傷痕上梭巡——

“還會疼嗎?”

左胸一震,他有些狼狽地別開臉,聲調略僵:“十三歲時的舊傷了,距今也已十多年,早無痛覺。”

她點點頭,蔥指不自覺輕絞,又問:“那……你報仇了沒?那人他、他為什麼要怎麼待你?他是你們年家的大仇人嗎?”

仇是報了,幹得十分徹底。

他殺了他們,一刀一個。

一張又一張的臉,他記不得,反正全殺了,乾乾淨淨,殺得痛快,不能留任何活口,那是骯髒的……汙穢的……可恥的……絕不留活口……

頭忽地沉重起來,彷佛誰從後腦勺給了他一擊,眼前景象頓時霧成一片——

好貨!

不——

他試著綿長吐納,寧定心神,可週遭擠迫著一股無形力量,如陷囹圄,而背脊竟滲出薄薄冷汗。

“年永瀾?”

誰在喚他……

“年永瀾,你怎麼了?!”嬌聲清亮,猛地一記醍醐灌頂。

他狠狠一震,眼前渾沌被風吹開,倏地四散隱去。定神瞧著,姚嬌嬌正彎下身,拾起不知何時從他手中掉落的油紙包。

“連捧個饅頭的氣力也沒,你真餓過頭啦?”立直身軀,姚嬌嬌拍了拍油紙包上的塵灰,麗眸與他的目光相銜,不禁一頓——

“……你、你臉色好白,額上都是汗哪。”未經思索,她抬起紅袖貼近?輕觸他的臉。

他下意識屏住氣息,直到胸臆疼痛難耐,終是重重喘出一口氣,隨即,又把姑娘家似有若無的嬌美馨香融進鼻肺,他霍地一驚,這才發現兩張臉靠得著實太近。

“你、你……不必麻煩。”身軀急退,他有些結巴,接著瞧也不瞧她一眼,牽著坐騎,幾個大步已踏出巷弄。

“年永瀾?”姚嬌嬌衝著他的背影喚道。

她不懂他眉心的峰巒,不懂他忽隱忽現的憂悒,不懂那張殘容背後的故事,也不懂自己的心湖剛剛飄落了什麼,她好似聽見騷動,咚地一響,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喂,別走,你等等呀……”她跺了跺腳,仍追了去,也不清楚為何要喚住他,總覺得……多說說話也好,她不想他就怎麼走開。更何況,他尚未完全解開她的疑惑,怎地便走?

此刻,兩人再次置身於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吵嚷喧囂瞬地淹湧過來。

年永瀾半側臉容,眉目淡斂,原想要她別再跟來,話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