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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的,照理說,在對她不滿的眾位鄰居面前,她應該剋制自己的感情。那天清晨,沒有一個人和她說話,也沒有人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大家都默默地與思嘉親吻,與握手,悄悄地對卡琳甚至對波克說些安慰的話,看見蘇輪,卻像沒這麼個人似的。

他們認為,蘇輪的過錯不僅是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她還曾設法使父親背叛南方。在當地那種嚴厲的封閉的社會里,這樣做就等於背叛他們大家的榮譽。她打破了本地區在世人面前展示的牢固的聯合陣線,她企圖向北方政府要錢,這就和從北方來的冒險家和投靠北方的南方人站到一邊去了,而這樣的人比北方軍的大兵還要遭憎恨。她出身於一個歷史悠久的堅決支援聯盟的家庭,出身於一個農場主的家庭,卻投靠了敵人,從而給本地的所有家庭帶來了恥辱。

送葬的人一方面因為忿怒而激動,另一方面因為悲傷而沉悶,其中有三個人尤其如此,一個是麥克雷老頭兒,自從多年前傑拉爾德從薩凡納搬到這裡,他們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另一個是方丹老太太,她喜歡傑拉爾德,因為他是愛輪的丈夫,還有一個是塔爾頓太太,她對傑拉爾德比對別的鄰居更親近些,她常常說,當地只有傑拉爾德一人能分得出公馬和閹馬。

葬禮之前,在停放靈柩的客廳裡,這三個人怒容滿面,艾希禮和威爾一看這情況,感到有些緊張,就來到愛輪生前的辦事房裡商量對策。

“他們有人要譴責蘇輪,〃威爾直截了當地說,一面說,一面把一根稻草放進嘴裡咬成兩段。〃他們自以為有理由譴責她。也許他們是對的。這一點,我管不著。可是,艾希禮,無論他們說該說不該說,我們都不能贊成,因為我們是家中管事的男人。這樣一來,就會出麻煩。誰能想個法子,別讓麥克雷老頭講話,他聾得像個木頭樁子,他要是講起來,誰阻止他,他也聽不見。你清楚,方丹老太太要是勞叨起來,天底下誰也沒法讓她停下來,而塔爾頓太太,你沒看見嗎,她每次見到蘇輪,紅眼珠子不停地轉。她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他們要是說些什麼,我們就非得頂他們不可。即使不和鄰居頂嘴,現在我們這裡的麻煩事也就夠多的了。〃艾希禮嘆了口氣,他非常擔心。鄰居們的議論,他比威爾更清楚。而且他知道,在戰前,鄰居之間的爭吵,甚至互相開槍,多半是因為送葬者要對著死者的靈柩講幾句話這種習俗而引起的。這葬者往往都是說些讚美的話,但也不盡然,有時說話者的本意是要表示極大的尊敬,而死者的親屬過於敏感,卻產生了誤會,因此棺材上面剛填完最後一銑土,接著就出現了麻煩。

瓊斯博羅和弗耶特維爾這兩個地方的衛理公會牧師和浸禮會牧師都表示願意來幫忙,但是都被婉言謝絕了。既然沒有牧師,就由艾希禮拿著卡琳的《忠誠福音》來主持儀式。卡琳信奉天主教,姐妹們中她最虔誠,對於思嘉沒有想到從亞特蘭大請一位牧師來十分不滿。後來人們提醒她,等以後有牧師來主持威爾和蘇輪的婚禮時,還可以到傑拉爾德墳上去祈禱一番,這才使她的氣消了一點。就是她極力反對請附近的新教牧師,而把儀式交給艾希禮來主持,她還把書中該讀的段落作了記號。艾希禮在這位老秘書的幫助下可以主持儀式,但他明白自己肩負著防止出麻煩的重任,同時也瞭解老鄉們的火爆脾氣,不知怎樣主持才好。

“真沒主意,威爾,〃艾希禮一面抓著光亮的頭髮,一面說。〃我既不能把方丹老太太和麥克雷老頭兒打倒在地,也不能捂住塔爾頓太太的嘴不讓她說話。他們起碼會說蘇輪是個殺人犯,是叛徒。要不是她,奧哈拉先生是不會死的。這種對著死者說話的習俗真是要命。這是一種野蠻的作法。〃“你聽我說,艾希禮,〃威爾慢條斯理的說。〃我今天決不讓任何人譴責蘇輪,不管他是怎麼想的,你等著看我的吧。你念完了經書,作完了祈禱,說'誰想講幾句話嗎',這時你就朝我看一看,我就頭一個出來講話。〃思嘉呢,她看著那幾個人抬著棺材勉強進了小門,來到墓地,她壓根兒沒有想到儀式之後會出什麼麻煩。她心裡十分沉重,覺得父親這一入土,意味著她與往昔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之間的紐帶又少了一條。

抬棺材的人終於把棺材放在墓袕旁,站在了一邊,同時活動活動痠疼的手指。艾希禮、媚蘭和威爾依次來到墓地,站在奧哈拉家三姐妹的身後,比較親近的鄰居擠了進來,其他的人站在磚牆外面。思嘉頭一次和這些人見面,對這麼多人來送葬有些驚訝,也很感動。交通不便,來的人就算很多了,總共大約有五六十人,有些人是遠道而來的,思嘉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到訊息,及進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