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軟的、曖昧的香味,嫋娜著在空氣中搖曳。
心臟不知為何猛然跳動起來。他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可卻是第一次懷著如此心境。二人相交多年,情誼非比尋常,平日便是形狀親暱,可是除卻親吻,他從未越過雷池半步,從前是因為她滿心只有一個宮謙冱,後來是因為諸事阻攔。如今,一朝功成,他多年苦心經營,難道盼望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吧,那張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大床近在咫尺,他卻止住了腳步,不安地不敢再上前。折身停留在那副他所作的畫像之前,故作鎮定的開口:“你將我為你作的畫掛在內室了啊?”
寒若抬眼先望到的是正對著床的那副畫像,這是宮訣凊為自己所畫,心中猛地一滯,那一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想起前夜他緊緊抱著自己幾欲窒息,只一天的功夫,便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想來,那一夜,竟是彼此的訣別了嗎?
心中泛起無邊苦澀與傷痛,卻不願在宮熙辰面前表現出分毫來,她深知這麼多年來宮熙辰為自己付出了多少,所盼望的只不過是能將自己擁入懷中罷了。自己已經狠狠傷了一人,絕不能再傷第二人。
浮起甜美的笑容,她衝他招了招小手,道:“你過來呀。”
縱然她有多精湛的演技,也瞞不過自小看她長大的宮熙辰,更何況他方才已留意到了另一副畫像。已經瞭然知她心中所想,上前一步坐到榻上,將她摟來入懷。低頭輕輕啄了她光潔的額頭一下,拋卻平日的風流不羈,只剩無限柔情,“睡吧,你今日也累了。”
寒若心中一嘆,明白他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伸手環抱住了他,縮在他溫暖的懷中,低低道:“辰,謝謝你。”
雖然不免破壞此刻情調,宮熙辰還是忍不住恨恨道:“還是輸給那隻小狐狸了。”
寒若莞爾一笑,問道:“你是在說謹冰嗎?”
“除了他還有誰,他比我更早地看穿你心思,才如此好心將這機會讓給我吧。”宮熙辰確實惱怒,但並非遷怒謹冰,更多的是惱恨自己竟不如宮謹冰對她的體察深切。真不願承認,或許自己的對她的愛意確實比不上宮謹冰。
寒若看破他的心思,笑著道:“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小六總是在意這般細枝末節,我可沒覺得你對我的愛比他少上半分!”雖是笑著說的,可她並非安慰之語,而是真心如此。
宮熙辰深知的確如此,然而就是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他都不如宮謹冰,難免有所不堪,他定一定心,對自己肯定,若論愛她之心,他宮熙辰絕不輸他分毫!
這麼想著,又不免覺得自己幼稚好笑,抱著她躺下,兩人此刻外衣已除,宮熙辰一手拉來錦被蓋上彼此,才開口道:“那小子說得沒錯,我們的確還是小孩子,在某些方面與他相比的話。”
“那又如何?”寒若笑著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如若真能似孩童一般無憂無慮,我倒真願意做一回小孩子。”
宮熙辰反手緊緊摟住她,再次親吻她的額頭,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柔軟的香唇,才道:“睡吧。”
宮熙辰身上類似陽光的清新氣味,讓她覺得無比心安,順從地閉上眼睛,讓自己暫時拋卻所有愁思與傷痛,安然進入了夢鄉。
總以為能一夜好夢至天光,終究還是妄想。她以為自己可以忘卻,這張床,幾年來夜夜相擁而眠的人是誰。可是她果然是在自欺欺人,她不能忘,她怎能忘!
她忘不了他對她的點滴真情,忘不了他對她的萬般珍愛,忘不了他對她的所有放縱。當他將三十萬鐵甲兵符交給自己之時,她何嘗不知他在賭,用自己的性命,用整座江山來進行一場豪賭。可是自己終究辜負了他,背叛了他的信任,用他對自己的那顆真心,來傷害他。她不敢問謹冰,不敢問他最後他說了什麼,她始終是在害怕,他果真會懷著對自己的仇恨赴死。她不願他恨她啊!她確實背叛了他,可是她愛他之心不假,幾年恩愛也並非虛情假意。她多希望他能知道這些事情,或許如此他便能走得更安心一些吧。
這樣想的自己的確太殘忍太自私了,如果真的愛他,仍舊背叛了他,豈非傷之更痛?可是她就是不願承認,即使在夢中也不想承認!
彷彿又看見了他那清冷的模樣浮在眼前,冷漠之下伏著初春融雪一般的笑意,他深情如許,道:“娘子,我們結髮到老可好?”
“凊!”
未完待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寵不及
夢中的他,眉目依舊,只有她能聽得出他那寡淡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