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的笑顏外,任是在誰面前,臉上均是一片溫雅中含著幾分疏離的神情。
當然,碰上對曾信時,她臉上的溫雅轉瞬間便化為冷峻與不屑,拂袖離去。
接二連三之下,有心人便打探出了當日學宮門外一事,**之間,凡是事先與曾信交好的學子紛紛對他鄙夷不已,避之不及,便是引薦他入門的蕭之謙也暗暗悔不當初,待曾信的舉止也疏遠了幾分。
眼看苦心經營多時的成果毀於一旦,曾信怒氣填胸,恨不得將崔莞生吞活剝了方解心頭之怨。可惜,眾目睽睽,又是在稷下學宮之中,他不敢輕舉妄動,也沒有那般手段,只能咬牙強忍,厚著臉皮遊走在眾人之間,奉迎諛媚,巴結討好,日子比起先前而言,極為難熬。
對此,崔莞視而不見,每日與眾人一同日出登諸子臺聽講,日落返回石屋安歇,旁人的心思不知道,橫豎這幾日,她過得異常踏實舒暢。
且不說稷下學宮中的明潮暗湧,開講當日,勻子敞開大門,迎天下學子時,守在門外的儒生均入了稷下學宮,但遠處圍觀的百姓卻將此事宣揚了出去。
幾乎**之間,整個臨淄人盡皆知,甚至第二日已傳到了齊郡,第三日,第四日……
學宮開講這九日中,每一日都有自四面八方趕來學子登門而入,諸子臺上的席幾愈加愈多,漸漸從東西兩面擺成了東南西北各一面。
與此同時,雍城崔挽之名,亦隨著稷下學宮開放一事,傳遍了整個大晉,一時間空中往來的信雀亦是數不勝數。
夜幕下,處處透出浮華奢靡的建康城中,一抹烏光宛如離弦之箭,嗖的一下射入了位於建康皇宮東側不遠處的一座高門府邸裡。
“殿下。”墨十三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棟精緻的竹樓前,恭敬的喚了一聲。
“進來。”
伴隨著一道淡然聲音落下,墨十三輕輕推開緊閉的竹門,無聲的踏入竹樓內,他低頭行禮,道:“十八的密箋已送到。”
說著,他便將手中仍舊系得牢實的密箋呈於劉珩幾前。
原本半倚在榻上,神態慵懶的劉珩不由坐起身子,將手中的帛書往沉香長几上一放,順手取下密箋,修長的指尖一捻,解了暗釦,慢慢展開莫約巴掌大的書箋。
略略掃了一下,劉珩眉宇間的慵懶之色漸漸褪去,濃眉緊蹙,復而再回眸酌字酌句的細看了一眼,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隨後,笑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聽似十分爽朗的笑聲,衝出竹樓,迴盪在平靜的夜色之下,四周的侍衛非但不覺悅耳,反而心中翻騰起陣陣令人忍不住簌簌發抖的寒涼。
屋中的墨十三尚好,靜靜的立在一旁,面上毫無表情,彷彿司空見慣了一般。
笑聲漸漸止住,劉珩將手中的密箋探到擱置在長几一角的琉璃松鶴燭臺上,密箋慢慢燃起,蜷曲,焦黃,最終落於青石地板上,化為了一堆不顯眼的灰燼。
他瞥了一眼,磁沉的聲音懶洋洋的道:“看來,孤的卿卿頗為長進,竟能令勻子鬆口,還一改稷下學規,甚好,甚好。”
說罷,劉珩忽的站起身,廣袖一甩,大步朝門外走去,同時冷聲道:“備車,這等歡喜之事,怎能少了孤?”
聞言,墨十三臉上一片怪異之色,主子哎,那小姑子進稷下學宮,乃是您有意放縱的不是?怎麼達成所願了,反倒又急了?
想歸想,墨十三可不敢將話問出口,而是轉身急急跟上劉珩,出門喚人準備遠行事宜,即便建康與臨淄相隔不算太遠,路上也得行好幾日。
墨十三剛將瑣事安排妥當,得知訊息的耿叟匆匆而來,“殿下,您……”這麼晚了打算去哪?
“耿叟不必跟著孤,留在府中罷。”劉珩已經換上一襲適宜趕路的簡裳,披散的烏髮盡數挽起,卻未帶冠,以一方湖藍逍遙巾束之,一眼望去,少了些許華貴,多了幾分書卷氣息。
耿叟眉頭一皺,忍不住道:“可宮中……”
“孤自有安排,你且盯牢府中即可。”說罷劉珩不欲再言,瞥了墨十三一眼,道:“走。”
“諾!”
墨十三應了一聲,急急隨劉珩而去,獨留下耿叟一人,眸光沉沉的站在竹屋前。
良久,他才嘆出一聲,轉身隱入夜色中。
相較於劉珩的不虞暗怒,另一位倒是一副鎮定從容的姿態。
“郎君,若不去小歇片刻罷?奴婢為您守著。”觀棠看著端跪在秦氏先祖牌位前的身影,心如刀絞,這才多久,郎君已然瘦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