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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的英語說:“歡迎來巴格達!”曹武官說,這座城就是安巴爾。

16:48,我們緩緩駛上底格里斯河上的一座舊橋,橋頭掩映在樹叢中的57毫米單聯高炮歷歷在目,我們已進入巴格達遠郊。成行的樹被攔腰斬斷,露著雪白的新茬,有人正用腳踏車馱著樹幹往家運。遍地是士兵,荷槍實彈,還有戴紅肩章的退伍軍人和持AK-47步槍的民兵。不斷有人檢查我們的證件,我們彷彿在千萬雙眼睛中行走。

城區一片漆黑,路口站崗計程車兵問我們有沒有阿拉伯大餅。

使館內沒水、沒電、沒汽油。車庫中所有汽車的油箱全被撬開抽乾。我們摸黑卸完車上的二十噸貨物,每人泡了一包泡麵。武官助理小李和我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兒擠在一張雙人床上共度良宵。入夜,我不堪屈辱搬到地板上,一覺到天明。

睜眼一看,鄭大使司機老王和報務陳林已在使館上空升起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藍天白雲,分外鮮豔。晴空裡馬達轟鳴,例行偵察的美軍F-5戰鬥機正劃過巴格達上空,象一隻鉛灰色的蒼蠅。

二十六、我們的家

我們一到巴格達,頭一件事是打掃衛生。由於戰爭停了兩個多月的電,我們新華社巴格達分社的四隻冰箱全臭了。魚肉化作濃血流得遍地都是,腐肉用手一觸,就化作一攤爛泥,蒼蠅成團地往臉上撞,有一隻竟飛進我嘴裡。清理足足用了一整天。

我們院子裡也落下過一枚“炸彈”。一個直徑三米多的土坑早已被人填上。可房東說這是一架無人駕駛的偵察機,憲兵在上面發現了個高階照相機。

夜裡沒有電,房東送來兩包蠟燭,是伊拉克自己產的,長得象我的大拇指,忽粗忽細,蒼白無力,用火柴一點,噼啪亂響,黑煙騰騰,火苗忽大忽小。房東老太太笑著說她家裡還有中國臘燭,可捨不得用。她再三感謝1月14日凌晨撤離前我送給她的防化服和防毒面具。

清理完我們分社,首席朱少華和我開車出去看看其他中國單位。市中心的解放廣場靜悄悄的,部分商店照常營業。人們在彈坑前做著各種交易,一架帶液晶後背的“佳能小霹靂”相機才30美元。

從外觀看,中國成套裝置出口公司完好如初。可中國民航辦事處的玻璃被打碎了一塊,用木板頂住。存在屋後水池中的十幾桶汽油已蕩然無存。我找來一根木棍撈了半天,連空桶都沒有。中建公司可就更慘了,我和老朱翻牆跳進院內,養魚池中一條黑狗朝我們呼救,可餓得已經叫不出聲來。這傢伙大概餓極了跳進乾涸的水池抓魚吃,可體力消耗太大,再也爬不上來。老朱幫我把這黑傢伙抱上岸,弄了我一身臭泥。這黑狗長得很象我在秦嶺拍熊貓時候的獵狗“魁恩”(queen),當時“魁恩”每夜都和我一個被窩睡覺。可眼前這傢伙卻是一條十足的可憐蟲,把吻緊貼在我鞋上,兩隻前爪平伸,喉嚨呼呼響,不停地舔我鞋上的烏泥。我找來一盆清水給他喝,這傢伙一對水汪汪亮晶晶、清澈見底的大眼睛純潔天真,真像我北京養的老貓“大咪”。

中建公司後院車庫中的汽車油箱與中國使館一樣全被撬開,汽油抽得一乾二淨。2908豐田皇冠車僅剩一隻車輪,它旁邊的一輛“梅塞德斯300”連引擎蓋上的賓士標牌也被人掰走。

正對總統府的“七·一六”鋼索橋被整個摧毀,自由者橋卻完好無損,可在它不到八百米處的共和國橋被炸成四段,墜落江中。事後聽一位朋友講,橫穿巴格達的底格里斯河上共有十座大橋,其中三座被摧毀。

與中國使館毗鄰的阿富汗使館外的空地捱了一顆炸彈,鐵網圍牆被撕開七八米大的大口子,樹木焦糊,扭曲的彈片嵌進樹幹。中國使館曹彭齡武官和我在樹幹上剝下許多彈片。

街頭靜悄悄,汽車很少,大都靜靜地停在路邊,開動的幾乎全是軍車。自1月17日戰爭爆發以來,伊當局下令停止向市民供油,每輛車每20天可憑卡購買汽油30升,這僅夠我們賓士油箱的一半。黑市汽油每升7-10伊第,比官價汽油貴九十倍。

汽車靠邊,人們紛紛以腳踏車代步。連巴格達市中心富人區——曼蘇爾區的富豪子弟也開始學騎腳踏車。我為了照相而去與他們交朋友,與他們一起騎車兜風,發現他們中除伊拉克自產的“巴格達牌”外,還有不少中國的“飛鴿”和“金鹿”。“齋月十六日”大街一家腳踏車店的普通中國造26飛鴿男車售價竟達四、五百伊第,合官價美元一千五百多塊,而稍好些的臺灣造變速軸的腳踏車售價則在兩千官價美元以上。(官價1伊第=3。228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