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鬱佔沒有把她的愛情給他。
桑書南閉了閉眼睛。
鬱佔仍為自己的情不自已而發怔,桑書南的心思卻已塵埃落定。
他徹底死心,面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來:“你不是說要幫我塗藥的嗎?光著膀子很冷的。”
鬱佔回過神來,望著他,卻仍沒有動作。
桑書南笑意微濃:“你要是不弄了,那我就把衣服穿上了。”
她終於開了口,聲音低低的:“別。轉過去吧。”
他笑笑,溫順地背轉了身。
鬱佔將藥膏抹在手指上,耐心地一點點往他的背上塗。
她滿腹心事。
剛剛那句大實話說出口,桑書南的反應,卻平淡得過分。
既沒有說要走,也沒有說要留。
鬱佔覺得困惑。
桑書南向來是非常好懂的人,平素總是沉默溫和的,偶有小情緒,都清楚明白的寫在臉上。
可自從那日他宣佈要遠走港城以來,她才第一次發現,他也是會讓她覺得意外的。
桑書南幾乎從未忤逆過她。
大事小事,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甚至逆來順受。
而今天,他在她面前開始反叛。
鬱佔不再如以前那樣胸有成竹。
沉默著將他的後背塗滿了藥膏,鬱佔說:“好了。”
他轉過身:“謝謝。”
鬱佔說:“你坐一會兒,晾一晾再穿衣服。我去洗個手。”
冷水在指縫間沖刷。
鬱佔的焦慮達到頂峰。
她擦淨了手,走出去。
桑書南正在穿衣服,聽見身後傳來聲音:“書南,你想好了沒有?”
他的動作微微一停,卻很快恢復正常。
桑書南穿好衣服,轉過身來,望著她。
他笑了笑:“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留在臨江市,我有一個條件。”
☆、第39章 ……
離散
一句充滿挑釁,同時又引人聯想的話。
偏偏被桑書南用極其溫和平靜的口吻說出來。
桑書南安靜地望著鬱佔,深黑的眼底,如無風的水面,不起波瀾。
客廳柔和的光線讓他輪廓的線條變得模糊。
他眉眼之間,似是氤氳了一層薄薄霧氣。
桑書南的神情太柔和,以至於顯得不合時宜。
溫存得可疑。
叫人捉摸不透。
鬱佔再次感覺到眼前的少年變得陌生。
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桑書南。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於是採取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鬱佔順著桑書南的話反問一句:“你有什麼條件?”
他彎起唇角,淺淺地笑,說:“如果你跟費行安分手,我就留在臨江市。”
鬱佔本應該覺得錯愕。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早在很久以前,她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
預見到桑書南會對著她說這樣的話。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生硬拒絕這種事,鬱佔實在不太擅長。
她總會覺得太殘忍。
她不知該如何應答。
桑書南等了五秒鐘,等不到她的回答,重新開了口。
他微笑:“請你祝福我在港城一切順利吧。”
鬱佔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臉色煞白。
直到這一刻,終於真相大白。
鬱佔望著桑書南微笑的臉孔,心中湧起巨大的茫然與失落。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
“他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你的弟弟。”
桑書南比她更早一步明白。
他之所以問得這樣平靜,是因為早清楚她的答案。
他只是在同她完成形式。
桑書南也已經做出決定,並在這一刻,清楚地告訴她,他的態度。
他不同意在她身邊,繼續做她溫和乖巧的弟弟。
決不妥協。
他這樣清醒。
剝離溫存表象。
他們赤。裸相見。
鬱佔輕聲地說:“你太頑固了,桑書南。”
她喊他的全名,吐字清晰。
桑書南微笑,沉默。
此刻的沉默即是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