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在建造“薩格拉達家族教堂”的時候,已是高迪的晚年。他完全沉浸在宗教精神之中。這個教堂對於他,首先是一個宗教聖殿,而不是一個單純的藝術品,更不是一個冰冷的建築物。在這時,他已經有足夠的智慧面對世界也面對自己。一個仰慕他的年輕的德國建築系的學生,向人們打聽,怎樣才能見到老年的高迪。人們指著巴塞羅那主教堂對他說,每天清晨5點,當這裡響起彌撒的鐘聲,你一定可以看到高迪。果然,在那個時候,在主教堂第一排的凳子前,他找到了跪在上帝面前的高迪。高迪不再尋找什麼,他只尋找上帝的指引。沒有人知道他那顆跳動的心在感受什麼。人們只看見那高迪在全力營建的大教堂,那“基督誕生”正立面的鐘樓,在一年又一年地緩緩升起。
它們是渾厚的,有著千年的宗教根基;它們又是現代的,有著最奇特的造型,頂尖綴著高迪式的馬賽克,色彩斑斕,在陽光和月光之下,一閃一亮。它們升起來,在晨曦中,像是尚未甦醒的生長著的巨木,也像是上帝指引下的高迪那難解的心靈。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不同的位置和能力,高迪是一個富於幻想的人,卻不是一個有能力和這個世界糾纏的人。他只能希望這個世界忘記他,留給他創作和思考的清靜。多少年後,人們開啟一篇論述高迪的文章,前面以這樣一句引言,使人們想起了當時真實的高迪,那句話是:
“請遠離我的生活和我的思想。”
第二部分 走路(二)斯密森的神秘禮物
每個大國都有自己頂尖的博物館。到法國,不可不去羅浮宮;到英國,不可不去大英博物館;到俄國,不可不去冬宮。到我們中國來的老外,沒有一個不去故宮博物院。這些博物館,無一例外地是當年的王室遺產,那裡面是幾百年上千年的精華積澱,不是光花錢就能建得起來的。就像法國人說的,“世界上有哪個拍賣行,膽敢給《蒙娜·麗莎》估價的”?美國只有200年曆史,沒有王室遺產這一說,在藝術收藏上就先短一口氣。可是,你要是跟美國人這麼說,他們在點頭承認的同時,或許會悠悠地回你一句:“不過,我們有斯密松寧,他們有嗎?”
斯密松寧就在首都華盛頓。華盛頓的國會大廈前,是著名的國家廣場,廣場的南北兩邊,有一棟一棟壯觀的大廈,北邊是美國曆史博物館、自然歷史博物館、國家藝術博物館,南邊有佛利爾美術館、沙可樂美術館、非洲藝術博物館、藝術工業大廈、赫尚博物館、雕塑園、國家航空宇航博物館等等。這些博物館和位於別的地方的威爾遜國際中心、國家動物園、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以及在紐約的庫伯惠特博物館,等等,就組成所謂斯密松寧學會。而華盛頓市國家廣場兩側的這些博物館,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體系。
在國家廣場北側,有一棟歐洲中世紀復興風格的大樓,有著高高的塔樓。和附近的宇航博物館相比,雖然體量不大,但是古典的風格十分引人注目。這就是斯密松寧大廈。從南大門進去,在進入正廳以前,有一段不長的走廊。走廊左側是一個大理石的房間,正中的高臺上,放著一個花壇形狀的大理石棺。洋洋大觀的美國斯密松寧學會就是從這個石棺開始的。
200多年前,大致在美國剛建國的時候,在英國有一個年輕的科學家,叫詹姆斯·斯密森(James Smithson)。他的生父是諾森伯蘭公爵,母親有皇室血統,可以說他身上流著英國最高貴的血。可惜,他是一個私生子。按照當時的法律和習俗,他不能繼承父親的名位,而且一輩子受到歧視。他天賦極好,聰明過人,而且由於受歧視而極其用功。21歲自牛津大學畢業,一年後就選為皇家學會會員。他在科學上卓有成就,有一種鋅礦就以他的名字命名。
由於是私生子而遭受的歧視,使他始終耿耿於懷。據說他曾經對他的父親說,我會讓自己青史留名,即使是將來的人們把諾森伯蘭這個名字忘得乾乾淨淨的時候,也還會永遠記得我的名字。
1829年6月29日,64歲的斯密森死於義大利。他在遺囑中把自己的遺產留給了他的侄子。奇怪的是,在遺囑最後,他附加了這樣的條件:如果侄子死的時候沒有子嗣,那麼這筆遺產就捐贈給美利堅合眾國,“用於增進和傳播人類的知識”。
這樣的遺囑,在當時就引起了人們的好奇。歐洲和美國的報紙上都披露了這個新聞,對斯密森的動機猜測紛紛。斯密森從來沒有到過美國,他為什麼要把遺產留給這個從未謀面的新興國家呢?
6年後,斯密森的侄子去世,死時果然沒有子嗣。183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