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霍忌剛拎著一罈酒走了進去。這個訊息是阿雅告訴她的。
所以她沒有開槍,而是靜靜地等待。
槍手很多,從白楊樹那裡一直襬到霍忌的面前,霍忌凝望著人頭攢動的槍手,好久,才把目光轉向那張清秀的臉。那張臉像是一張孩子的可愛臉龐,她不說話,只是看著霍忌發愣。好久,她才把眼睛移向別處,看別處的風景。
別處的風景很好,春天的風景都是很好的。充滿生機的小草,發芽的小樹苗,搖擺的垂柳,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葉。
這些讓所有的人也感到希望,現在雖然不美好,可這些卻在告訴人們美好總會來臨,而且會很快來臨。
清秀的臉上似乎有一絲淡淡的哀怨,她看霍忌的時候沒有哀怨,看那些風景的時候那奇怪的哀怨卻流露了出來。
第一個開口的,是一個拿著手槍的看來像是一個頭目的人物,不過,顯然他的地位在酒井之下,否則也不會向酒井請求:“這個人是不是殺了?”
酒井看著霍忌,半晌,搖了搖頭。
霍忌看著那些槍手,忽然笑了,問道:“這就是你們日本特務機關的人吧?”
酒井沒有說話,許多話她不想說,她只想聽,可是想聽的話卻沒有人對她說。她很希望聽到眼前這個男人說幾個簡單的字,可是這個人說的卻讓她心寒。
霍忌嘆息道:“你們日本可真他媽的有意思,派這麼多人來我們中國做你們認為是造福人類的事情。最有意思的是你這個娘們兒,雖然是一個娘們兒,可是仍對殺人的事很有興趣,佩服你們日本的娘們兒。”
酒井小姐臉色蒼白,貝齒輕咬嘴唇,怯生生地站在那裡。霍忌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因為他再看會忍住罵聲。她的胸膛起伏不定,似在極力忍受霍忌的話語,她忽然點了點頭,哀怨道:“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就是因為我殺了宮本先生麼?”
霍忌點頭,卻又迷惘,因為狄殺也刺傷了道長,道長雖然不是他的父親,可是卻是有養育之恩。他忽然多出一絲瞭解,有些事的發生可能都是身不由己。明明自己不願去做,可是現實卻又不得不做。
霍忌輕聲道:“你的理由?”
酒井怔了怔,半晌,輕聲道:“什麼理由?”
霍忌看看那些表情木訥的特務,笑道:“你殺害宮本的理由。”
酒井嘴唇蠕動,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
霍忌苦澀地笑笑,道:“你打算把我怎麼處理?”
她沒有說話,她身邊剛才那個人卻開口道:“殺掉。”
酒井小姐盯著霍忌,輕聲道:“如果你現在去死,你願意麼?”
霍忌抬頭,看天上的太陽,很刺目的陽光,很藍的天空,很白的白雲,風吹過,心神盪漾的感覺。他深深呼吸著春天的空氣,清涼的味道。
霍忌忽然憂鬱地嘆了口氣,道:“很久沒有下雨了。”他苦笑著,看著面前近百杆冷冰冰的槍管,死的感覺大概就是此時的感覺。他忽然覺得他這一生過於短暫,短暫的就像是劃過黑夜的流星,可能會留下炫耀的光芒,可是看到卻可能只有幾個人。
霍忌捲起袖子,看了一眼酒井,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不知道此時的心情,只是對這個世界忽然有些流戀。流戀什麼他卻不知道,是面前這張清秀的臉,還是那個有些刁鑽可愛的阿雅,還是高貴優雅的陸雲徵月?
左手還在流血,也有凝結的血迦,他的左手忽然握緊,血立刻流的又大了些,他看著鮮紅的血,道:“希望你下手快一點,讓我快點離開,我不想在你的緩慢之中忽然萌發對世界的流戀。那樣我會死的痛苦,還有你千萬莫要把槍對準我的臉,我想地獄中也應該有漂亮的姑娘,她們肯定不會和一個沒有臉的鬼交流的。”
酒井打量他好久,忽然道:“我懷疑這個人是共黨,先把他關起來。過幾天押往南京,那裡有對付共黨的辦法。”
她這句話的意思無疑在說明霍忌還可以活幾天,可是那些特務卻露出惡毒的笑容,因為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聽說從南京活著走出來的人。
霍忌當然也明白酒井這份苦心,他的心一鬆,因為他還可以活下去。這時霍忌才明白他其實也不想死,死有時候雖是一種解脫,可是活下去卻寧願不解脫,這大概就是生命對一切人的的誘惑力。有很多人想死,可死真的來臨時肯定又不會有人去向往它。
酒井忽然奇怪的問了一句:“你的心願已經了了麼?”
霍忌想起未死的童四爺,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