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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而燃了諸多香料怯味,艙內香氣馥郁濃烈,讓極少乘舟的夭紹大感頭暈目眩,走出艙外獨自上了翔璃舟的頂層閣樓,憑欄而立,在迎面而至的江風下舒緩氣息。

此刻船已行到江面寬闊處,放眼望去,正見滿江流帆如雲,錦旗映天,萬里無垠盡是江浪濤卷。而浩淼水天之外,那些連綿高聳的巍峨青山如今僅成淡淡如煙的黛色,旭日當空,偶爾有飛鴻翩然掠過,緲緲似紗。

夭紹自幼深處在東朝的青山秀水間,何曾感受過這般乘風破浪的磅礴恢弘,一時感慨連連,倒忘記了先前暈舟的不適。

江上的風遠寒於岸邊,冷凝似飛霜飄雪,時間一久,她撫在欄杆上的手指便被凍僵,正要轉身回艙閣取裘衣時,身後竟突然一暖。她吃驚低頭,卻見身上披了件金絲踞紋的黑綾裘氅,回眸看清來人,訝異之餘忍不住淺淺揚了唇角,欠身道:“商之君,許久不見。”

確實是許久不見。這一路雖說同行,她常伴著明妤在車輿裡,商之亦不知為何很少露面,兩人相見僅有一兩次,那也是在不能私下說話的莊嚴場合,此刻能在這裡遇上,對二人而言,倒是難得的意外。

商之見她雙頰已被江風吹得發紅,輕聲道:“郡主既如此怕冷,怎麼不在艙中陪著公主?”

“阿姐已休息了,不讓人打擾,”夭紹微笑,解釋道,“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怕冷,江左楓葉飛紅,尚是深秋,只是沒有想到江上卻寒似隆冬。”

商之遙望江北,道:“此去過江,到了北朝,中原地帶怕早已是初冬了。”他轉過身走近欄杆,寒風緩緩牽起他的衣袍,流袂似雲,身影極為清絕,只是那一襲黑絲綾衣如此單薄,夭紹在旁望著也不禁替他覺得冷,脫下身上的黑氅,便要披去他的身上。

“我不冷。”商之止住她的動作。

“不冷?”夭紹蹙眉,顯然是覺得不可思議。

商之將裘氅罩回她的肩上,淡淡道:“我從小在冰雪之地長大,並不怕冷。”

冰雪之地?夭紹在他的話語下若有所思。他為她繫著斗篷時,衣袖柔柔拂過她的下顎,隱約一縷冷香幽然散發――似曾相識的熟悉――夭紹不由有些怔忡,抬頭時望見那雙鳳眸正近在眼前,如此漂亮,卻又如此冰涼,看得她心跳猛地一慌,忙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

商之手臂垂落,負在身後,依舊靜靜望著舟外江色。

夭紹不知為何有些侷促,咬著唇一直沉默,豈料她不說話,商之竟也再無開口說話的意思。長久的寂靜下,氣氛愈見尷尬,夭紹目光胡亂四飄,不經意望見商之系在腰側的玉笛,頓時被吸引住。那玉笛玉翠碧澄,光澤瑩潤,尾端繫著的湖水色絲綃透著一縷褪色的鵝黃,卻不顯陳舊,反而格外漂亮。

“好精緻的笛子,”夭紹感慨,“你上次湖邊吹曲時就用的此笛?”

“是。”商之取下玉笛,遞至她面前。

夭紹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般將月出琴送到自己的面前,怔了一瞬,又退後一步。商之莫名地看著她,夭紹眨眼,笑道:“不許再送。”

商之記起了前事,不由也是輕笑:“好,那就不送。”

夭紹接過玉笛,那笛身映在她雪白的掌中,愈見青翠盎然,宛有水意流動。尾端垂蕩的絲綃不斷晃悠,夭紹觸之,竟是如冰的寒澈。她靈思一閃,指尖細細流連在玉笛中間箔著的金環處,詫異道:“這莫非是傳說中戰國時的王者樂器,宋玉笛?”

“郡主眼光不差。”

得遇千古難逢的樂器夭紹自是心起愛慕,珍重萬千地捧著玉笛,詢問商之:“我可以吹嗎?”

商之微笑:“當然。”

夭紹捲袖拂過宋玉笛,將笛孔靠近唇邊,輕輕吐氣。氣出翠玉,流音飛旋如明珠染月,青雲攜風。夭紹未想這笛聲竟如此悅耳動人,一時興起,執笛面朝大江,再次起調。

明潤的笛聲絢爛而出,音色歡快飛揚,好似在清溪飛柳下,百花悉悉綻放,鶯鳥盈盈而唱,笛聲迴轉江面,與金色的陽光、白色的江浪騰飛而舞,白鷺停歇,大雁痴留,橫刮江面的北風彷彿也在一時止歇,於靜靜的等待中期盼那最後一剎那的璀璨華色。

商之聽著入耳的樂曲,目光慢慢冷如冰封。

夭紹一曲吹罷,甚覺盡興,揚眉笑道:“我吹得好聽麼?”

商之側過身,沒有答話。

夭紹也不以為意,用衣袖仔細擦淨了玉笛,還至商之面前:“你的笛聲我聽過,我知道自己吹得不及你。”

商之將玉笛插入腰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