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手有些發抖,連帶著我看著眼前的螢幕都有些恍惚。
周啟崇很快發現我情緒不對,皺眉問道:“怎麼?”
我猛然驚醒,低了低頭,冷靜地說:“它把資料庫傳上去了,正在攻擊我。”
正說著話,張全進來,嘆了口氣:“那邊實在抽不出人手,王組長說讓你多小心,拿到地址就好,剩下的交給他們來弄。”
我腦袋裡“嗡嗡嗡”響成一片,立時就想跳起來把所有情況說出來——這裡不能等,再等一等,不是程式死,就是我們死。
然而周啟崇在場,我無法把這個事情說出口。
我本來還答應過他,三個月後要一起離開的。
這樣急迫尖銳的事實使我頓時清醒許多,飛快截下兩個病毒,從筆記本上傳了十多個程式全部朝智慧程式扔過去。
白晃晃的螢幕冷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周啟崇看了看時間,走到門口去跟幾個特警交待什麼。
我拉下張全,手上不敢多停地操作著,低聲把目前的情況全部告訴他。
張全霎時就靜了。
這時周啟崇進來,張全只得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
我偷偷抬眼瞄他一眼,見他表情與方才別無二致,稍稍放下心來。
智慧程式此時畢竟已經被刪過一次主體,遭逢大難,其餘部分尚在恢復中,並不完整。它的所有攻擊都帶有一定的機械性,只是更帶有一種不死不休的瘋狂,彷彿只要它沒有完全完蛋,這些攻擊和防禦反擊就不會停下來一樣。
我覺得自己許多操作都是下意識地完成的,經常是它的一個東西丟出來,我還沒在腦子裡過一遍它具體是什麼,操作就下意識跟上。
我腦子裡很亂。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
上一次面臨類似這樣選擇的人是周啟崇,這一次輪到了我。
我還在一心二用地忙碌時,張全走進來,讓周啟崇去樓下看看,說是檢查的事情。
於是控制室裡又只剩下我跟張全。
他緩緩坐下來,盯著螢幕衝我說道:“我告訴那邊了,”他頓了頓:“他們說,由你決定,如果放棄,也,沒關係,會再派人去負責這個程式的追蹤。”
我的敲著鍵盤的手指停了一秒,平靜地問:“他們不是這麼說的,對不對?”
張全沒有說話,只是很久以後才說:“沈江佑,你做得夠多了。”
我將剛編好的一道程式拖進埠,再次開口:“讓另一個人繼續去負責這個程式?——你們還想讓其他一個什麼人離開三十年?再告訴一個孩子說,他的爸爸或者媽媽是個英雄?”
“不是這樣——後面的事情用不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會那麼困難。”張全移開了目光。
“你怎麼知道,”我說著,抽空抬手指了幾條螢幕上的程式碼給他看:“你看,它在成長——它不是一個簡單的計算機程式,它有自己的智慧,等到它長大,你完全控制不了。”
張全沒有說話,有些煩躁地開始摩挲他自己的衣服。
我面無表情地敲鍵盤拖滑鼠,實際上心裡已經開始有種隱隱的絕望。
我知道我接下來可能,即將要選擇什麼。
這種選擇跟什麼大無畏和無私沒有關係——對於我父親來說可能如此,對於我自己而言則完全不是——這只是一種權衡後的選擇。
我的放棄,會搭上另一個人的生活去為我彌補,那個人的生活裡又會有什麼人,因為他的生活而變得一團糟。
那些人或許會愛一個什麼人,像我愛周啟崇那樣。
他可能還會和那個他愛的人約定好去做些什麼事情,只關乎他們兩個人,就像我跟周啟崇約好三個月後要回昶城——現在已經不到三個月了,只是,估計是買不了機票了。
我怔怔地看著螢幕,只覺得所有的字元都僵硬冷漠到要刺痛我的眼睛。
張全突然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的發頂:“你要怎麼告訴他?”
我僵住了,眼前忽然一陣模糊,千頭萬緒瞬間湧上心頭,我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然而我卻很快有了決斷——周啟崇不應該為我個人的選擇承擔什麼後果——他應該好好的,應該活著。
這樣的決定令我崩潰,心臟卻彷彿麻木而堅硬得一如冷石,平靜地跳動著,一下一下。我甚至可以聽得到它的節奏並沒有在我做出決定後,像我以為的那樣加快或驟停。
我看見我的手指還在迅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