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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你一腳踹開,這種滋味可真不是個滋味。

他本想仰起頭,說幾句慷慨激揚的話,諸如“君子不受嗟來之食,你既不把我當朋友,我又何必求你!”又如“烈馬堂算什麼,倒把你嚇成這樣。我石波清做了便是做了,一手承擔便是。石家皆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有偷生怕死的小人!”

只是一張嘴,便沒由來的一酸,竟說不出一句話。

被烈馬堂追殺數日,亡命數日,都沒有這一刻來得驚慄來得失落。原以為他鄉遇舊友,突圍更有希望了一些。猶如溺水的人,一雙腳終於踏到了實處。只是滿腔的歡欣還來不及傾訴,便化成了一江苦水。

他沒說話,徐江鷗卻挺身而出:“爹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石哥?當年你落魄時,是誰救了你,你難道忘了?”

“我沒忘。我落魄不假,但至少還不致於死。只要人不死,就有翻本的機會。可這次這小子分明是害我們徐家,讓我們萬劫不復。情和命誰重要?一個人若是連命都沒了,還要情義幹什麼?“

年輕人終究對年輕人的脾氣,原本對石波清一肚子腹誹的馬飛這時候卻暗伸大拇指:這小子真是夠膽色,夠熱血!他忍不住插嘴道:“性命固然重要,但氣節卻不丟。烈馬堂橫行多年,也該有個人站出來,和他們鬥一鬥了。”

“你給我閉嘴!”徐橋徑一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帶著徐江鷗出去,哪兒會有這躲都躲不開的禍事?

名節?義氣?說得到好聽,他還不想把自己這把老骨頭丟在這裡。就算非要有人站出來,數落烈馬堂的罪,也輪不到他。

可這些年輕人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竟沒一人聽他的。就連一直乖巧的的女兒,也站在了他們那邊。她緊緊站在石波清身邊,仰著小臉道:“爹,如果你非要石哥走,我就跟他一起走。”

“你……”徐橋徑氣得手指哆嗦,鬍鬚亂顫:“還反了,你?!”

徐江鷗毫不畏懼,和他一擰到底:“現在烈馬堂已經認定我們徐家是來接應石哥的,他們是什麼,他們是盜匪!就算你極力撇清,又怎麼辯得清,道得明?說了又有誰聽誰信?不若真的翻了臉拼了命,殺出生天。”

這些道理,徐橋徑何嘗不明白。

只是拼,我拿什麼和他們拼?!

徐橋徑嘴裡發苦,心裡更苦。正要開口,卻聽一個人慢悠悠地說:“不錯,你們說了也沒有人信,起碼我就不信。因為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而它告訴我:石波清就在你們當中。所以你們就是同夥,一定,肯定,鐵定是一夥的!”

屋外有人,窗前有臉,一張怪臉,一張誰也想不到臉。

下部天涯亡命:第四章死人會說話

四海客棧並不是漠北最大的客棧,但卻是漠北最熱鬧的客棧,因為便宜。

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秉性,也許你最喜歡吃的羊肉,恰恰是別人最忌諱的食物;也許他引以為榮的衣服,恰恰是你眼中不倫不類的垃圾。但有一樣東西,卻是人人都喜歡的,那就是便宜。

人雖有千種,然而又有誰不喜歡便宜,不喜歡佔人便宜?所以四海客棧的客人總是最多,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人多自然就熱鬧,有人的地方就有聲音。店小二迎客的聲音,掌櫃的打哈欠的聲音,客人聊天的聲音,廚師打呼嚕的聲音。這些該有的聲音,這時候卻沒有。

徐橋徑這才發現,月兒已探出屋簷,而整個客棧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卻靜得不正常,好象這不是客棧,而是死氣沉沉墳地。

正因為靜,所以窗外人的話才會嚇了大家一跳。如果這人突如其來的聲音只是嚇了屋裡人一小跳,那麼這人的面容,則是嚇了大家一大跳。他竟然是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謝掌櫃。

謝掌櫃的表情很怪,他不住的冷笑,嘴唇也不停的蠕動,說得都是些自信滿滿的話,但他的表情卻是恐懼的、驚慄的,就象不是他嚇了大家一跳,而是大家把他活活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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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局出來買馬,帶來的自然不單單是馬倌馬飛這一個人。隨行的還有四個鏢師。其中一個也姓謝,也許四百年前他真的和謝掌櫃是一家人,所以他們兩個一直很投緣。謝鏢師當然不相信他的本家竟然是烈馬堂的人,可他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他迷茫,他不解。所以他忍不住去拍謝掌櫃的肩:“老謝,你怎麼了?”

徐橋徑終究是老江湖,他的劍法雖是二流的,但見識卻是一流的。他早就發現不對,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