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三三兩兩相約而來,每一個見著棺材的人,無不感慨萬千,即便他們見識不多,可針對棺材而言,現如今,方圓幾百裡,能超出這付青鋼棺木的,找不出第二家!
別說超過,能掛點棺角的也算不錯了。
人來,魯貴志得意滿,沾沾自喜,眼神斜上瞟,雖沒有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可高高在上的自我優越同樣讓那些輩份跟他差不多的老農們嫉妒。
誰讓人家有本事呢?不僅手藝好,兒子生得好,教得更好。那魯板從小到大也不怎樣!幾巴掌揍不出聲屁來,偏偏***悶聲大發財,不聲不響,不陰不陽掙了幾百萬!
幾百萬是什麼概念?張老八算過賬,從小河鄉街修子修條十公里的盤山公路,夠了!蓋紅磚水泥房,得有兩個魯家村大!
要說起來,還是人家張老八漢子!光棍啊,這人講義氣,做事憑良心,闆闆是他帶出去的,人死人活沒音信,張老八硬是挺著腰肢認了!這不,闆闆回鄉,張老八哭得比他婆娘還慘!
也該人家張老八跟著發財,聽說魯板要給他買個大門面,開大店子,這狗日……嗯,咱們都是魯家村人,闆闆這小夥實誠,不會忘掉大夥!
看著魯貴得意,大家左想右想,橫想豎想,魯貴得意,那是魯板能耐!還好,他家魯根報應……
說到魯根,不知誰喊一聲:“根根回來了!”
第45章 鹿門月照開煙樹
根根?闆闆回過頭去,朝著堂屋門,看向院裡。
魯根穿件大紅面料、奶白裡襯的夾克,一條藏青色休閒褲,腳上一雙黑紅相間的旅遊鞋。四年不見,魯根依然眉清目秀,白裡透紅的面板,瘦高個,滿頭長長的亂髮,應該有好幾天沒來得及清洗。
這是根根?四年未見的親弟弟,像城裡的小青年,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衣服在旅途中弄髒,旅遊鞋被村裡的稀泥塗花。
是根根!眼神和嘴角,看人懶洋洋的,帶著戲謔和嘲弄,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根底的人,以為這人本事學識挺了不得。
闆闆咧開寬實的嘴,憨厚地微笑著:“根根回來了。”
魯根幾大步跨進來,站在闆闆身前,臉色微紅,畢竟年青識淺,人情閱歷,處事經驗還是太嫩:“哥,你可回來了!我找得你好苦!”
闆闆點點頭,也不說破,看眼魯貴:“大,讓根根來看眼你的壽材。”這才轉過來對根根說:“辛苦你了,去,看看大的壽材!”
根根剛剛覺得挺尷尬,誰知闆闆很快搬來梯子,趕緊朝青鋼棺木走去,這時闆闆媽聽到小兒子回來,從廂房裡跑出來,一把抓著根根,賣天賣地呼喚:“根兒啊,根兒喲,我的根啊!你可算回來了……”
魯貴大吼一聲:“嚎你媽賣B!等老子死再嚎喪!滾進去,少在這兒丟人現眼。”指著魯根罵道:“你!給老子滾過來……”
扯著根根的大紅夾克,踢著根根腳上的旅遊鞋,嘴裡罵道:“老子的血汗錢、老子棺材本,用起來順手不?”再一把糾著根根的長髮:“你想做賊還是當流氓?跪下!”
同村的人急忙後縮,沒多大功夫,全跑得沒了蹤影,人家教育兒子,他們不適合在場。
闆闆跨上去,攔著魯貴:“大!他不小了,給他留點面子!”
闆闆媽想上來把兒子扯開,魯貴瞪了一眼,恨恨地罵道:“臭婆娘,都是你慣出來的!看看他什麼德性?”
闆闆把滿臉羞慚的根根從地上拖起來,臉上帶著寬懷的笑容:“起來老弟!沒事的,大在氣頭上。要怪也怪我,一去四年,沒個音信。根根,聽說你跑了不少地方?”
魯根興奮的神色一閃而逝,怯怯地瞄瞄魯貴,這可是敢用刀,善用刀的老傢伙。
“沒、沒去幾個地方,我……”
魯板按住他,不想再聽那些編造的假話,笑道:“不說了,還沒吃飯?跟媽去整點吃的。晚上再說話。”
魯貴看著母子倆離開,搖頭長嘆,兩眼深深地看著闆闆:“兒哎,大多話不想說,你和根根都是我的種,往後……往後……唉……別讓他太受罪……”
魯板驚異地看著魯貴:“大……”
魯貴搖搖手,止住魯板說話,轉朝鐵牛道:“鐵牛,來,跟你哥使把勁,把蓋子取下,風乾著!嘿,接下來要請高明漆工,免得費了咱們的手藝。”
三人收拾好工具,闆闆帶著鐵牛往後房轉去洗身子。魯貴坐在堂屋前,呆呆地看著棺材,今天兩兄弟見面的情情,他心頭有數。闆闆,再不是從小那個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