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一時好奇揚州言三的“老父”會是怎麼樣的儒生而專程接見的行徑後悔不迭,耳聽著這麼個比言三還風流俊俏文生的嚴詞義憤,饒是素來嚴謹不阿的他都做如針氈。現在滿京城哪個不曉得蕭泓得了相思是為了揚州言三的,反正這事兒是法度絕容不得,就算想處置,也需等政局穩定下來後再作秋後算賬。要他現在就上疏這檔子閒事,對不住,在現今風雲變幻的朝政變局的關鍵時刻,他是萬萬不會去摻和的。
從御史臺到監察司,再去了言官的官署哭訴了一圈出來後,也沒停滯,徑自往下一個官署去了,天子腳下的一些官署很快都陷入了一場被一家一姓收拾了一通的沮喪中。隨著天色漸晚,那些跟著言三父親的車馬奔波著打探的都被這一路的行程驚得目瞪口呆,忙不迭一一往回向主子們傳意。
自然,置身在風口浪尖上的蕭府很快也得了這個訊息。
第三十八章
奉命打探的親信家僕跑了回來,回稟的時候都快哭了,“那位言先生去了御史臺後轉去了監察司遞交了辯訴,出來後還往言官的官署待了好久,據說,好幾位素來清明的言官當場被辯得面色青白,現在,言先生的馬車往書院去了,說要求見些位儒士。”
在天子腳下的王城,言氏居然將滿京城的言論都調轉了一通,聽得本就對蕭泓的事情心灰意冷的蕭大人當即呆了,言家敢放肆到這種程度是他始料未及。
一旁自省著的蕭夫人聽得也面色慘變,就算素來沒什麼主意,也是大戶人家出身,這點見識還是有的,那個溫婉俊秀的文士當真這麼狠辣?為了自保,反將蕭家置於不覆之地?
也不招人喚蕭泓過來問話,青筋湧動的蕭大人直接往蕭泓的院落衝去了。一旁也聽得了傻了的蕭府的二公子連忙扶著母親也跟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向蕭泓發難,他們姓蕭的都保不住要倒黴。
衝進蕭泓居住的院落,揮手讓那些忙不迭道著萬福的侍女們全部退出院門外去。毫不意外,外人都以為又臥病不起的蕭泓正在書房內悉心擦拭著佩劍,精氣神都很旺盛。也是,用習得的吐納法子裝作憋氣,比咬破舌尖裝作吐血要簡便易行得多。
見了面色及其不善的父親,蕭泓當即起身讓座。端詳了喘著粗氣重重坐下的父親,扶著含淚的母親的蕭泓問道:“父親,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你知不知道言茂現在在幹什麼?” 本想儀仗以長子名分的蕭效去忠報國來消弭蕭氏一族暗危的心念也中止了,蕭家可不能為蕭泓一人葬送百年基業。蕭大人凌厲非常,“他將滿城的監督百官言行的官署都跑了個遍。”
對此,蕭泓並不算吃驚,想了想,道:“按照道理,言家伯父此行也理所應當,您在擔心什麼?”
“擔心什麼?一個小小的言家居然在言官御史官署中聲張追究我蕭家教子不嚴,這樣公然逼迫蕭家,你當真要蕭家陪葬麼!”蕭大人氣得要吐血了,他和是非言家勢不兩立。
“父親,您請息怒,言家哪裡是請他們出面逼迫蕭家?這是言家伯父趁著御史言官暫且沒有參與此事之前,搶著了先手,變著法子告誡御史言官別插手此事。”看著暴怒得快失去理智的父親,免不得聯想起每每被言茂氣得時時面壁思過的江宸來,忍了笑意,蕭泓醒著父親,“相比言氏,更不容許言官插手此事的是王上,別忘了,父親奉為欽差去塞北御婚的聖旨是王上御書的。”
聽了這話,蕭大人抬目瞅向蕭泓,沒錯,言家小六是在王上賜婚的前提下辦的婚宴,當時,北地豪族都被迫在場見證了,言官御史若是藉著蕭泓此事參奏發難,也就輕而易舉就能牽扯出這樁御賜的婚事了,那豈不成了向王權發出攻擊?何況,他出使塞北之前被王上召見時,王上是曉得讓蕭泓得了相思的就是言家小三的了。
看著從盛怒中冷靜下來的父親,蕭泓有些憐憫起來,輕輕道:“您莫忘了男子婚配的前例早已被王上破了,我們蕭家還是幫襯的一節。”為男子婚配,特地跑去塞北頒旨的父親已經將自身捲進去,就算想捨棄他來脫離此事,也置身不得身外了。
“您無需擔憂,眾位大人身後皆有個君權的懸崖,哪個敢不思量其中的關節。這兩日呈報在京兆府堂上的狀紙,不但可以用以治罪,也可以用以追究監督百官的御史不察的失職之罪,想和王上的金口玉言對立,再清明的也要細思量才行。”為寬慰著色又開始青白起來的父親大人,蕭泓和聲道:父親,您再細想想,耀輝一進京就以大義之名圖來盛譽;緣由塞北一役,蕭府也連得嘉賞;王上以耀輝和孩兒之名前後分別數次通報天下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