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長最喜歡這樣的孩子,心早就偏到他那邊去了。可是人家貧下中農的家務事他也沒權利管,所以只能看著候革命這麼難為幾個孩子。
現在好了,一個發表反革命言論的準反革命,還敢到處耍無賴,他答不答應誰聽啊?讓他們生產隊直接開個證明,墩子的戶口落到哪他都管不著了!
老隊長也不等喬四喜了,披著衣服揹著手就進屋了。
沈國棟把周晚晚交給周晨,“你倆站窗戶邊看著,別進屋了。”進去磕著碰著咋整?
候革命聽到門響,以為是周陽他們回來看動靜,趕緊躺在上捂著胸口哼哼。
他就不信了,家裡地上躺倆要死的人,這幾個孩子再老成也得嚇夠嗆。知道害怕了他就有機會了,到時候一嚇唬,啥事兒不都得答應?
“你要是打算死這兒,我馬上就把你挖坑埋嘍!”老隊長站在屋裡還沒來得及說話,沈國棟在眾人身後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一句話就把候革命嚇得不敢哼哼了。
“給你個機會,想好了,你想不想死這兒?待會兒你不想死都不行了!”沈國棟站在這對父女跟前,看他們的眼神像看兩截木頭,沒有一點感情。
這種情況下,沈國棟這不帶一點感情的注視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連吳保衛都不自覺地往周陽身邊湊了湊,這個沈國棟太邪門兒了。
老隊長什麼都沒說,走到炕沿邊坐下,拿菸袋鍋子狠狠地敲打著菸灰,砰砰砰一下一下敲在候革命的心上一樣,他的心口是真的開始不舒坦了。
“你有病是吧,誰都怕你呀!咋地都不敢動你,萬一一碰,你犯病死了,那可就抖摟不清了,是吧?”在外面沈國棟已經大概瞭解了候革命的事了。
“大夥兒都怕你死,可大夥兒也知道你說死就死。你說,我今天要是一腳踢死你,然後出去說,你帶著孩子跑人家來鬧事兒,把人都嚇跑了,自個卻忽然犯病了,死這兒了,大夥兒信不信?”
沈國棟忽然笑了,油燈昏暗的光下線,他的笑不知為什麼,讓候革命覺得陰森森的,好像有陰風從脖子後面吹過去一樣。
“我覺得大夥兒肯定信!就你那人性(人品),你死了大夥兒只有高興的份兒,誰管你咋死地!”沈國棟說完也走過去坐到了炕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候革命。
☆、第一七四章 道歉
“還沒王法了呢!我去……”候革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想威脅沈國棟說他要去公社告狀,卻被沈國棟截住話頭。
“你去告吧,看大夥兒是信你這個無賴,還是信我。”沈國棟又扯開一邊嘴角陰測測地笑了,“再說了,你今天能不能有命走出這扇門還不一定呢,告我的事兒還是往後放放吧!”
沈國棟彈了彈他綠色軍褲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勸候革命,“我看,你今天還是老老實實走吧。啥也沒有命重要不是?”
候革命嚥了嚥唾沫,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放鬆的沈國棟更讓他緊張。
不得不說,候革命的第六感還是挺靈的,熟悉沈國棟的兄妹幾個都知道,沈國棟現在開始不耐煩了,下一秒就可能暴起踹死候革命。
“趕緊選!不想死就麻溜兒地走吧!”周陽還是出言救了候革命。雖然他心裡更多的考量是不想讓沈國棟覺得,解決問題還是暴力最管用。
“趕緊走吧!以後別再打這幾個孩子的注意了,你也不打聽打聽,他們是那好欺負的?”
老隊長對候革命揮了揮手,進來這麼久,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幾個孩子即使還想跟候革命說說墩子的事,這時候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候革命聽出了老隊長話裡的意思,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周陽他們有沈首長護著,可他不信人家一個大首長能真管幾個農村孩子,一定是大夥兒傳閒話越傳越邪乎,芝麻大點兒事兒,給傳成了西瓜。
可是今天他才算明白,有沒有沈首長這幾個孩子他都嚇唬不住。他們沒他想象得那麼好欺負,更別提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活閻王一樣的小子了。
不走也佔不著便宜,傻子才在這兒等著民兵來抓人。
候革命痛快地走了。
沈國棟拿腳尖輕輕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侯雪芳,“你爹都走了,你還不走?想再挨一頓揍?”
侯雪芳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她臉上青紫交加,一隻眼睛腫得完全看不見了,鼻子和嘴裡都是血,一隻胳膊耷拉著。站在那抹眼淚。
周晨捂著周晚晚的眼睛,不讓她看見侯雪芳這副慘樣。周陽嘆口氣,去打了一盆溫水